七十三
“她是薛憐心。”
秦若昭此話一出,羅秀麗和羅鴻飛又成了在場之中的異類。
其他人都覺得秦若昭說薛憐心是薛憐心才是正常,畢竟眼前這女子以薛憐心之名在陵陽生活了這麼久,突然說她不是薛憐心才會讓人難以接受。
但是羅秀麗和羅鴻飛明顯并不這樣想。
秦若昭此言将二人驚得直接站了起來,也顧不得此時他們正在陵陽太守府衙大堂之上。
“你說什麼?”羅秀麗兩步來到秦若昭身邊,抓着她的手臂驚聲詢問。
“我說,她就是薛憐心,是我孫女薛憐心。”秦若昭看着羅秀麗,斬釘截鐵地又說了一遍。
“你這老太婆又瘋了嗎?你在說什麼胡話!”
羅鴻飛氣急敗壞,擡起手似乎又想對秦若昭做什麼。太守府的侍衛們立刻上前,将羅鴻飛和羅秀麗雙雙按住。羅鴻飛和羅秀麗掙紮不過,隻能被按着跪在地上,但是嘴上仍舊不服。
“大人,這老太婆是瘋了,之前……”
羅鴻飛還想辯解,想說“之前教她說得不是這句話”。但是話剛出口又想起這等于是不打自招自己教她作僞證,又強行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之前?之前可是你自己力證她神志清醒,怎麼現在又要改口?”蔣正峰看着羅鴻飛問道。
“大人,她之前在薛家佯裝神智失常,還幾次對我們透露薛憐心實為他人假冒之事,誘騙我們今日前來狀告。這一切都是她故意欺騙,就是為了陷害我們!”
聽了蔣正峰的話,羅秀麗自知當前的情況已經無法扭轉。為了自保,她隻能放棄陷害薛憐心的計劃,暫時隻将一切推到秦若昭身上,隻求情勢不要繼續惡化。
“我若不裝瘋賣傻,又哪有命離開薛家,離開你們這兩個殺人兇手!”秦若昭說着跪了下來,“請大人做主。”
“老夫人請起。”蔣正峰說着,林明煦便起身過去将秦若昭從地上扶起,還扶她回去坐下。
“多謝林大人。”秦若昭向林明煦道謝。
“老夫人不必多禮,今日蔣大人定能還你公道。”林明煦說着看向蔣正峰。
“老夫人到底所言何事?”蔣正峰開口問道。
“回大人,我祖孫二人有天大的冤屈求大人做主!”薛憐心說着對蔣正峰叩拜下去,額頭觸地有聲。
“但說無妨。”
“這第一件,便是羅鴻飛雇傭殺手,意圖在我與太奶奶回家路上殺我二人,以侵吞我薛家家産。”薛憐心說着,眼中泛淚,“若不是我祖孫二人命不該絕,早就被那殺手燒死在荒郊野外,哪裡有性命在此訴說冤屈!”
“我沒有,大人,她冤枉我!”聽了薛憐心的話,羅鴻飛忙不疊地喊冤。
蔣正峰拍了下驚堂木,暫時阻止了羅鴻飛繼續叫喊。
“你既訴說有此種事情發生,不知有何證據?”
“證據就在我身上。”
薛憐心說着緩緩起身,而後轉身背對着蔣正峰。就在圍觀的衆人好奇她究竟能拿出什麼證據的時候,薛憐心拉開了衣領,雪白的肌膚在漆黑衣衫的映襯下格外刺眼。
未等衆人看清,阿碧迅速起身,撐開那把漆黑的絹傘擋在薛憐心身前,也擋住了圍觀衆人的目光。
圍觀衆人隻能見到,堂上的衆人在一瞬間變了臉色,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秦若昭更是掩面而泣,淚濕衣衫。
堂上衆人見到的是薛憐心的背。
他們見到的并不是本應光滑潔白的脊背。
事實正好相反,縱橫交錯的傷痕爬滿了薛憐心的脊背,皮膚像是被揉皺的薄紙,像是隻要輕輕一碰就會破裂開來。
不隻是這樣,她的脊背上還有一道被利刃留下傷疤,這道狹長的傷疤将将這原本就看起來可怖的那些燒傷疤痕割開。傷痕雖然已經不新鮮,但是卻讓人覺得像是随時會有血從裡面湧出來,流過周圍那些扭曲的傷疤,在她的身上繼續蔓延開來。
見蔣正峰和林明煦已經确實見到了薛憐心背後的疤痕,阿碧用沒有執傘的另一隻手将薛憐心的衣服拉起來。薛憐心也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領,讓這漆黑的衣衫再次把自己包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