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右上角寫了三個字。
薛。
憐。
心。
可是這并不是畫中女子的名字。
因為這畫中的女子,是蔣月岚自己。
這是之前在花燈遊園會上,那畫師為她畫的畫像,可是最後送到她手裡的畫像上畫得卻是薛憐心。
之後那畫師不知為何失去了蹤迹,她也再沒找到屬于她自己的那副畫像。
蔣月岚原本早就将這件事忘到腦後,卻不曾想這幅畫會以這個模樣出現在自己面前。
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
不過這提醒了她一些事情,一些她自己差點忽略了的事情。
比如陸家的下人嘴上說着薛憐心的名字,但是卻把請帖送到了她的手中。
比如呂秋蘭嘴上說着薛姑娘,但是卻徑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比如那把他們送到了青桑館就消失了的陸家管家,執意要把這唯一的錦盒給她。
原來他們都是因為這幅畫,而把自己當成了薛憐心。
可是他們又是如何得到這幅畫?這幅畫上又為何會寫着薛憐心的名字?
蔣月岚想起,在花燈會上,那畫師曾稱呼自己“蔣小姐”。既然那畫師認得自己,斷不可能在自己的畫像上錯寫薛憐心的名字。
可那畫師早已不見蹤迹,就算想找他也無處可尋。
親眼見到呂秋蘭眼中閃過的那如同刀鋒一般的恨意之後,她更不可能主動再去找呂秋蘭。
如今她能夠尋求答案的地方,也就隻剩了手中這一張詭異的畫像。
她拿着畫像湊近燈火,想要從這畫上尋找到什麼蛛絲馬迹,甚至開始懷疑是否這畫像也如同她爹的冊子一樣,隐藏了某種神秘的信息。
她原本并沒有抱什麼期待,隻想着夜色已深,今日且讓薛憐心好好休息,等明日再跟她商量這件事情。卻沒想到,還真的讓她在畫上找到了“蛛絲馬迹”。
蔣月岚看到,畫像角落上那“薛憐心”三個字周圍的宣紙紋路與畫像其他部分的宣紙紋路并不相同。
這說明,這三個字是先被寫在其他紙上,而後才跟畫像拼接在一起。
也就是說,有人為了讓陸家的人認為她是薛憐心,從而故意僞造了這幅畫。
再聯想起薛憐心和呂秋蘭見面時,薛憐心話語中那明顯的敵意,還有呂秋蘭眼中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恨意……
一個就連她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猜測出現在了蔣月岚的心裡。
這下她顧不上夜色已深,也顧不上是不是會打擾到薛憐心休息,徑直去了薛憐心的房間。
蔣月岚闖進薛憐心房間的時候,薛憐心正在沐浴。
因着今日陸家邀約事出突然,阿碧也沒有時間為薛憐心去準備平日裡泡澡所用的那黑色的藥液。所以蔣月岚便看到薛憐心的頭枕在在裝滿了清水的浴桶邊沿,她那脊背上的傷痕便從清澈的水下顯露出來。
看見薛憐心脊背上那條将滿背的燒傷疤痕割開的細長傷疤,蔣月岚之前萦繞在心中的沖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月岚?”
薛憐心見蔣月岚不由分說地突然闖進自己房間,卻又愣在原地出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阿碧拿了衣服伺候薛憐心出浴,薛憐心穿好中衣,來到蔣月岚的面前。
“出什麼事了?”
蔣月岚看着薛憐心,從懷中掏出那副被她重新疊起來的畫。
“這是陸家給我的東西。”
她将手中的東西遞到薛憐心的面前,薛憐心接了過去,展開之後看清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薛憐心展開這幅畫時,她臉上的表情就已經證實了蔣月岚的猜測。
薛憐心雖然也面露驚訝,但是她的目光卻并不是落在角落裡她的名字之上。
這證明她早就知道這這幅畫着蔣月岚的畫像上會寫着她自己的名字。
這證明,蔣月岚心中不願意相信的那個猜測,還是成真了。
“你跟陸家之間到底有什麼關系?”
蔣月岚的聲音中有着她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顫抖。
“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