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夜幕之下,段玉書逐漸離其他人越來越遠。
蕭鴻烨步步緊逼,段玉書且戰且退,二人在刀光劍影之間互相試探的不隻是對方的武功,還有自己的心。
蕭鴻烨在追逐段玉書招式中那時有時無的熟悉感,回憶着自己與眼前這個應該是第一次相見之人是否曾有過什麼交集。
段玉書在默記蕭鴻烨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在确認他們二人之間到底有幾分相似。
可這一切,止于一聲驚空遏雲的鷹唳。
蕭鴻烨立刻擡頭看向天空,阿碧和韓洌也在同一時間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段玉書順着蕭鴻烨的視線看去,隻見月下掠過幾個黑影,隐約可以聽見振翅的聲音。
是鳥?
段玉書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看到蕭鴻烨瞬間便白了臉色,口中低喃着一個名字——
“清光使……”
之後蕭鴻烨手中的劍招便亂了,段玉書能從他的劍中感到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焦急。
這一切會是與那“清光使”有關嗎?
“快走!”
阿碧的話語中有着同樣毫不掩飾的焦急。
與此同時,蕭鴻烨的劍也到了段玉書面前。
段玉書原本想不再與蕭鴻烨糾纏,隻準備擋開蕭鴻烨的劍後便抽身去與其他人會合。蕭鴻烨這一劍帶着比之前更大的力道,但段玉書自知能夠擋開這一劍,舉劍便迎了上去。
然而隻聽一聲清脆的崩裂聲在響起,而後蕭鴻烨的衣袖上便憑空盛放出點點紅梅。
段玉書的确擋得住蕭鴻烨的劍,但是段玉書手中那從兵士手裡奪來的長劍卻再也支撐不住,直接被蕭鴻烨的劍一劈為二。蕭鴻烨的這一劍便順勢落在段玉書的左肩上,鮮血四濺。
蕭鴻烨一擊得手,段玉書被迫跪倒在地。周圍的兵士瞬間便包圍過來,無數把長劍架在段玉書身上。
“走啊!”
段玉書眼見其他人因為自己被擒而停下動作,于是用盡全力向他們吼道。
阿碧自知情況危急,便也不再猶豫,隻見她一手攬住薛憐心的腰,另一手将手中的黑傘抛出。
那黑傘劃出一道弧光,飛向韓洌和蔣月岚所在之處,之後又再次飛旋回阿碧的手中。黑傘所過之處,所有敵人全部被其掀飛。
而後阿碧與韓洌分别抱起薛憐心和蔣月岚,幾個起落消失于夜色之中。
蕭鴻烨也不再停留,隻命人抓住段玉書,便帶所有兵士迅速離開。
一時間,之前還喧鬧不已的宅院中隻剩下了那半截斷劍,還有在風中逐漸飄散的血腥味。
夜幕之下,振翅聲不絕于耳。
阿碧和韓洌帶着薛憐心和蔣月岚一路逃到了京城近郊,聽着身後那時遠時近的振翅聲漸漸消失,兩人才終于能停下來喘口氣。
薛憐心照顧着二人暫作休息,蔣月岚警戒着四周,以防有人突襲。
“那聲鷹唳……是不是跟千仞衛有關?”薛憐心悄聲問阿碧。
薛憐心注意到,阿碧在那聲鷹唳響起時擡頭看向了天空,跟她一樣出身千仞衛的韓洌也在同時做了相同的動作。
“那表示來人是千仞衛清光使。”,阿碧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清光使掌管機密任務以及千仞衛的内部刑罰,在千仞衛中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阿碧看着薛憐心,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韓洌。
機密任務,内部刑罰,不管是那清光使是因為哪一樣而來,他們都脫不了幹系。
“千仞衛清光使以鷹唳為号這件事,千仞衛以外的人也知道嗎?”薛憐心繼續問道。
阿碧搖了搖頭。
千仞衛内部刑罰都在總堂進行,外人根本不可能進入。
至于機密任務,清光使從不露面,任務自有他的手下前去執行。
比如之前曾經與阿碧和韓洌交過手的宮雪翎,以及她帶領的那些白衣人。
這聲代表着清光使的鷹唳,是隻有千仞衛才知道的索命之音。
“剛才鷹唳響起之時,蕭鴻烨也看了天空。”
薛憐心看着不遠處的蔣月岚和韓洌,并沒有把話說完。
——蕭鴻烨是千仞衛。
在明白薛憐心想說的話到底是什麼之後,阿碧皺起了眉。
她在千仞衛中這麼久,從來沒在千仞衛中發現與蕭鴻烨有關的蛛絲馬迹。
但是以蕭鴻烨的表現來看,他分明就是知道這聲鷹唳的意義。
除了蕭鴻烨也是千仞衛以外,阿碧想不出其他解釋。
阿碧看向薛憐心,也從薛憐心的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