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當時甯無塵的鞭梢劃過後留下的傷口沒有深到足以流出血來,但是無論如何,那條傷口都不可能在眼前之人的手指撫過之後便瞬間消失。
更不用說,眼前之人發出聲音時,他的嘴唇根本就沒有張合過。
這一切都讓甯無塵發現,眼前之人還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他所見的這張被烈火融化的“臉”,隻是一層駭人的易容。
那金色的飛鷹面具之下,竟然是另一層面具。
除了那雙眼睛,眼前之人的一切仍然都隐藏在虛僞的表象之下。
事已至此,甯無塵已經完全沒有了頭緒。
他再也猜不出眼前之人到底是誰。
他的餘光掃過密室中這些被燭火映照的劍招,想到剛剛與對方交手的情況,握緊了手中的長鞭。
與其繼續猜測,不如直接扒下這張面具一探究竟。
“我到是真想看看,你這張假面之下到底是什麼模樣!”
甯無塵說着,再次揮鞭襲向眼前的“淩長風”。
“既然你對我的劍法如此在意,那我就讓你看個明白。”
“淩長風”說着,漆黑的長劍也再次出鞘。
然而這一次,甯無塵卻發現“淩長風”的劍變了。
雖然“淩長風”所使出的依然還是刻在牆上的那套劍法,甚至所使出的招式的順序都與牆上所刻畫的順序相同,但是速度卻比之前快上數倍不止。
甯無塵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臉上便是一痛。
之前他的鞭梢劃在“淩長風”臉上的那道傷口被對方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甯無塵用手背在傷痕的位置抹了一把,劃在真正的皮肉上的傷痕當然不會像之前那道傷痕一樣消失,劇烈的疼痛感傳來的同時,他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沾了一片黑色的血痕。
“是阿碧下的毒嗎?”
“淩長風”顯然是因為看到了甯無塵臉上的黑血才發出疑問。但是他手上劍招不停,并沒有給甯無塵回答這個問題的機會。
甯無塵知道這其實并不是一個疑問,眼前之人的話語中甚至還透露着肯定與欣慰,他分明十分确認自己身上這毒的由來。
而且他并沒有說“天音使”,而是說“阿碧”。
他一早就知道天音使的真正身份就是阿碧。
甚至知道自己與阿碧有過接觸。
也許這人,曾經以另一個模樣,潛伏在自己和阿碧的身邊!
他與阿碧之間是從薛憐心回到陵陽後才開始有過交集,來到京城之後,他也才與阿碧交過一次手,見上一次面。
這樣算起來,他們能夠同時接觸到的那些人大多都在陵陽……
甯無塵想到了一個人。
那人與整件事有關,也曾同時與自己和阿碧有過接觸,甚至自己也曾經懷疑過他的身份。
更不用說,那人也曾經“易容”……
這個人便是陵陽太守,蔣正峰。
甯無塵雖然沒有見過蔣正峰易容成其他人,但是他曾見過蔣正峰讓别人易容成他自己的模樣。
也許眼前之人就是蔣正峰易容成“其他人”後的模樣。
否則以蔣正峰那一身内力,還有那曾經的驚豔一掌,為何多年來一直都甘居千仞衛中的最底層?
但是甯無塵還是覺得不對,蔣正峰所關聯的那些事情似乎又跟千仞衛“主子”之間的所作所為存在矛盾。
可是此時,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逐個捋順整件事情的線索。
從他臉上被劃出那道傷口之後,眼前之人的那把漆黑的長劍幾次差點割開自己的咽喉。他若是再分心去思考其他的事情,隻怕會立刻血濺當場。
甯無塵知道,以如今二人的武功差距,自己已經沒有直接從眼前之人的臉上扒下那張面具的機會。而他今日擅闖密室,又看到了這人的“臉”,想必已然是兇多吉少。
也許眼前之人摘下那個金色飛鷹面具時,還是想引導自己猜出“淩長風”這個名字,讓自己将這個錯誤情報傳遞出去。
可惜的是,自己還是太過聰明,發現了“淩長風”也是一張假面具,也斷送了自己的生路。
更不用說就算自己看到的隻是一張易容後的假臉,但是開啟密室的龍紋玉佩,還有這密室牆壁上刻着的劍招,都是不能讓其他人看到的東西。
甯無塵很清楚,若是換做自己,絕對不會讓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着離開。
但是即使如此,自己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反正不過一死,要死也要死得明白!
甯無塵心中數着“淩長風”所使出的劍招已經過半,他索性抛棄了所有自保的招式,全力攻擊眼前之人。
而敵人似乎也真的對此猝不及防,竟讓他真的撐過了第十六招。
眼見“淩長風”使出了刻在牆壁上的最後一招劍法,甯無塵抓住時機,以長鞭絞住他持劍的手臂,同時另一隻手便向着他臉上的假面具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