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未來,再見。”
“好哦,京子路上小心。”
“嗯。”
寒風中與京子道别後,未來緩緩吐出一口白氣,看着它在眼前氤氲消散。她下意識地往上拉了拉圍巾,那抹暗紅色在這灰暗的世界裡顯得格外醒目。指尖觸碰到柔軟的羊毛時,她不禁縮了縮脖子,感歎着冬日的嚴寒。
轉眼間,聖誕節和新年就要接踵而至,學校也終于迎來了久違的寒假。往常這個時候,她大概會帶着滿心歡喜奔回家,盤算着如何度過這難得的假期——也許該試試新出的遊戲,或者約上三五好友逛街購物。然而此刻,她卻隻覺得一陣茫然。
不是因為特别喜歡上學,恰恰相反,她曾無數次幻想過學校消失的場景。隻是...沒有了學校的牽絆,她與沢田綱吉之間的交集似乎也越來越少。
自那場争執以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就這樣僵持着。準确地說,是沢田綱吉一直在刻意躲避着她。每次想要靠近他道歉時,總能看到他匆忙離去的背影。
人與人之間的情誼啊,明明那麼牢固,卻又脆弱得不堪一擊。就像現在這樣,僅僅一個月的疏離,就讓她感到兩人之間的距離被無限拉長。
看着沢田綱吉身邊圍繞着獄寺隼人、山本武這些好友,她忽然意識到,或許自己的缺席,并不會給他的世界帶來多大改變。
而這份覺悟,比冬日的寒風更令人心涼。
“啪嗒——”
門合上的聲音在靜谧的房間裡回響。未來剛摘下纏繞在脖頸間的圍巾,就看到父親從客廳探出頭來。
“回來了啊,我記得學校那邊應該是放假了吧。”
“真難得,今天放假,所以我放學也很早,這個時間點我還以為你不在家。”
雪野翔直起身,倚靠在客廳門框上,手中握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熟悉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讓未來不禁勾起嘴角 ,感歎他的習慣還真是從未改變。
“天太冷了,不想在公司呆着,所以提前回來了。”他輕抿了一口咖啡,語氣平淡。
未來無語了一陣,認真且毫不留情道:“希望老闆扣你工資。”
“那不可能,因為我就是老闆。”雪野翔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咖啡,黑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未來一時語塞,她小聲嘀咕道:“難怪藏了那麼多私房錢...”
就在父女倆說話間,門再次被推開。一陣寒風裹挾着母親雪野伊奈的身影撲面而來,她身上還帶着冬天特有的清冷氣息。
對于站在門口的未來而言,這份凜冽的寒意很冰冷,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呀,寶貝女兒怎麼站在門口呢?"察覺到異樣的雪野伊奈連忙關上門,将寒冷隔絕在外。
"媽媽,我也剛到家。你不是和朋友去逛街了,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雪野伊奈脫下卡其色風衣,露出内裡的米白色毛衣,溫柔地低頭查看女兒的狀态。她的手輕輕搭在未來額頭上,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
“今天天氣冷,你身體本來就弱,我怕你不注意生病了,看起來沒事就好。”
未來愣了一下,随即乖巧地抱住母親,把臉埋進柔軟的毛衣裡,溫暖的羊毛觸感讓她感到安心。
“我都這麼大了,知道照顧自己啦。”她悶聲說着,語氣卻透着撒嬌的意味。
雪野伊奈忍不住輕笑出聲。眼前的未來明明像個小女孩般撒着嬌,卻又倔強地堅持說自己不是小孩。這份矛盾的可愛讓她既無奈又滿心寵溺。她溫柔地伸手輕輕撫了撫未來的頭發。
“嗯嗯,乖,去換件衣服,家裡就别一直穿着校服了。”
“好~”未來乖乖應下。
水滴順着濕漉漉的發絲滑落,在木地闆上留下點點痕迹。未來還沉浸在沐浴後的慵懶中,甚至沒注意到頭上的毛巾何時滑落。她的左手依舊搭在牆上的開關旁,目光卻直直地落在床頭櫃上。
那裡,Reborn正穿着一件滑稽的台燈造型服裝,穩穩地站在床頭櫃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小臉,此刻顯得格外突兀。
他微笑着舉起手,用标志性的問候打破寂靜:"ciao~"
"就算你是個嬰兒..."未來抿了抿嘴唇,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但大晚上的也不能随便闖進女孩子的房間吧!而且你是怎麼進來的?門和陽台明明都鎖得好好的。"
Reborn輕輕晃動手中的針狀物,那模樣像極了手榴彈的安全栓。見此情景,未來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明天獄寺和山本都要參加特訓,你也應該會去吧。"Reborn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未來有些沉默,她微微低下頭,讓垂落的發絲遮住眼眸,Reborn也沒有逼迫她,隻是淡淡的說道:“你那天對阿綱說的話,與其說是支持他的選擇,但實際上,你隻是在逃避着什麼吧。”
指尖不自覺地陷入了掌心,刺痛感讓她清醒了些,她輕聲說道:"反正現在小綱也不需要我了不是嗎?他有了重要的朋友,有了喜歡的女孩,甚至...也有人喜歡着他..."
努力壓制着内心的酸澀,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就算沒有我,他也會過得很好。"
Reborn隻是靜靜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就在未來以為他會繼續追問時,他卻隻是問她:"所以,你要不要去?"
未來沉默了,甚至内心無端的升起了一絲委屈,一直躲着她也好,生氣生一個月也罷,最過分的是,他壓根就不給她一個道歉的機會。
她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這樣想着,未來深吸一口氣,直視着Reborn的眼睛:“不好意思,剛剛反悔了,我要去!”
"地點在學校,時間就是明天。"Reborn轉身躍向陽台,臨走前卻停頓了一下。
“順便一提,我算是為了某個因為一時沖動吼了喜歡的女孩之後就一直躲着人家既想道歉又不敢面對每天晚上都在後悔的笨蛋來的。”
未來沉默了一番,而後真誠道:“那他真可憐。”
Reborn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未來,應和道:“我也覺得。”
寒冬的陽光如同薄冰般清冷,雖未落雪,但凜冽的寒風依舊鑽進衣領,令未來不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将圍巾又往上拉了拉。
Reborn并沒有說具體的時間,所以未來是趁父母不在的時候出的門,她知道父母不會贊同自己在這個季節外出,畢竟每到冬天,她的身體就會變得格外虛弱,仿佛一片脆弱的落葉,随時可能被病痛侵襲。
這樣的狀況已經持續多久了呢?
未來已經記不清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為什麼會虛弱到這種程度,記憶也隻停留在十年前,再往前便隻剩下模糊的光影,仿佛被時光悄然抹去。
不過現在想這麼多也無所謂了。
未來伸了個懶腰,徑直走向了學校裡,對于她而言,過去的一切都無所謂,如果脆弱的身體是讓她活下去所必須承擔的代價,那麼在迎來死亡之前,她也一定要做到所有她想做的事情。
剛邁開腳步,操場那邊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巨大的聲響讓未來懷疑他們可能不是來特訓的,而是來拆學校的。
雖然她偶爾也有這樣的幻想,但說真的,真這麼做的話,絕對會被雲雀學長追殺到天涯海角的,說不定還沒跑出并盛就已經被幹掉了的說。
深深的歎了口氣,未來剛到操場附近,就看到山本武正躲避着一個個來自身後坦克發出的炮彈,她所聽到的轟鳴聲就是來自于此。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笑容凝固在臉上。為了确認自己是否身處夢境,未來顫抖着掐了掐臉頰——疼痛感如此真實,這不是幻覺。
“喂,小心!”
一聲呼喊還未完全成形,危險已悄然逼近。一枚炮彈正朝她疾馳而來,未來瞪大雙眼,剛要反應時,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拉住了她的左臂。下一刻,她已被緊緊擁入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懷抱中。
山本武将人拉到這邊後,立馬就按住了未來的後腦勺,直到煙霧散去後,他才松開了雙手,然後就看到少女抓着他的衣服,擡起頭用微紅的眼眶怒視着自己。
“我說...”未來推開山本武,另一隻手捂住隐隐作痛的鼻子,聲音帶着一絲顫抖:“雖然很感謝你救了我,但你的胸膛...真的太硬了,撞得我好疼。”
面對這意料之外的抱怨,山本武連聲道歉,卻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喂!我是認真的,别笑啊!”未來的語氣中帶着幾分委屈與惱怒。
“你們兩個沒事吧!”
迪諾一個翻身從坦克上輕巧躍下,朝兩人走來時卻被地上的石塊絆了個踉跄,結結實實地摔在了他們面前。
“......我覺得你才是有事的那個吧。”未來無奈地撫額說道。
“呃哈哈……”迪諾尴尬地笑着,拍打掉身上的沙土,站起身來。
他整理好衣裝後,露出溫和的笑容,朝未來伸出了手:“我記得你是阿綱的青梅竹馬吧?Reborn提起過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叫我師兄哦。”
未來微微一怔,看着對方伸來的手,猶豫的手指摩挲着手套邊緣。她的體溫異于常人,低得驚人,這讓她總是擔心被他人察覺到異常。最終,她還是深吸一口氣,摘下手套,與迪諾的手輕輕相握。
“你好,迪諾先生,師兄還是算了吧,Reborn還沒正式收我為徒。”
這是實話。雖然她能感受到Reborn的意圖,但内心深處,未來始終對黑手黨的一切保持着本能的抵觸。這份抗拒或許源于十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失憶,而如今因為沢田綱吉的緣故,她仍在徘徊不定中。
“原來如此,抱歉是我太激動了。有了可愛的師弟後,自然也想有個可愛的師妹嘛。”迪諾爽朗地笑着,松開她的手後又半蹲下來,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