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祝唯安點頭。
眼看着祝知微似乎又要說些什麼,溫宴初生怕她再說出來什麼了不得的話,連忙拉住她問道:“對了知微,你方才不是說要回去取菜嗎,你的菜呢?”
祝知微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過來。
“我讓他們稍後送去祝府,省的咱們自己拿了。”
溫宴初點頭:“也好。”
祝唯安見狀也順勢問道:“菜?什麼菜?”
這也沒什麼好瞞的,祝知微見他問了也就直言:“是你最愛吃的梅菜扣肉啦,先前你不總是寫信回來說想念京城這邊的菜了嗎?這不你終于回來了,我這個做妹妹可得好好孝敬你啦。”
祝知微一番話說的俏皮,溫宴初聽後也跟着失笑:“沒想到祝大哥也會有貪嘴的時候。”
被這麼一打趣,祝唯安剛恢複正常的面色又浮現起了紅意,挺高的個子杵在兩個姑娘面前,低着頭倒顯得更加拘謹起來。
祝知微看出了自家兄長的窘迫,卻沒有半點想要幫他的意思,目光來回在他二人身上巡視,半晌後突然間一拍手:“哎呀!對了哥,宴宴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呢,我去拿出來給你看看!”
說着她忙不疊一個閃身鑽進了馬車裡,徒留溫宴初與祝唯安二人停留在了原地。
祝唯安雖早已習慣了自家妹妹跳脫的性子,但今日溫宴初也在場,這還是他頭一次在外人面前這般失态,但又想着這是祝知微的好友,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妹妹,總歸也不好就這麼尴尬着。
于是祝唯安輕咳一聲,笑得有些僵硬:“今日讓你見笑了。”
“沒什麼。”
溫宴初笑着搖了搖頭。
說完以後,她偏頭看了一眼身側的祝唯安,心中默默微歎,腦中不知為何竟然想起了解停雲。
上一世,她雖整日裡與解停雲針鋒相對,但實則與她最親近的異性,也僅僅隻有他一人,婚前數載青梅竹馬吵鬧相伴,奉旨成婚後互看不順眼卻又在生命的盡頭惺惺相惜。
這樣來看,她先前經曆的那短暫的一輩子,除卻她的至親,與她羁絆最深的人,竟然是解停雲。
可一想到方才在風味齋的包間内,他那些狐朋狗友說的話,溫宴初就覺得火冒三丈。
既然他解停雲為了不娶她煞費苦心,那她若是不成人之美,豈不枉做小人!
他不願意娶,難道當真以為她願意嫁嗎?!還不是因為......
溫宴初再次想到了上一世抗婚的結果。
一道聖旨,一樁婚姻。
這一世,結局真的會有不同嗎?
想到這,溫宴初不知不覺目光竟已看向了祝唯安。
瞧見她望過來的目光後,祝唯安溫潤一笑,似乎在一瞬間就撫平了她躁動不安的心。
會不會有所不同,自己走一遭不就知道了?難道隻許他解停雲肆意妄為,不準她溫宴初與人另行相看?世上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這樣想着,溫宴初又一次不自覺地望向祝唯安。
從前倒是不覺得,如今仔細看看......祝唯安的相貌倒是也不輸旁人,曾經她的視線幾乎全都被解停雲占據了,喜怒哀樂通通都有他濃重的一筆,從小到大,她身旁似乎也沒再有别的男子,更不知喜歡究竟為何。
她雖與解停雲相伴多年,但婚後摩擦也不少,互看不順眼,何談喜歡?所以臨死前解停雲的行為舉止才會讓她感到格外的震驚與感動,而對于她自己心底的那些悲恸,興許更多也是源自于愧疚還有那些少時的情誼。
這麼看來,從小到大她好像還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誰。
“宴初,你......怎麼了?一直這樣看着我,可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祝唯安的話适時拉回了溫宴初的思緒。
她如今再看祝唯安,隻覺哪哪都合她心意,才華比解停雲橫溢,樣貌也不比解停雲差,年紀也比解停雲大,比他更溫柔更成熟也更穩重,而且還不會惹她生氣!
于是祝唯安很清晰地注意到,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看他的眼神突然就變了。
有點像......狼見到了肉。
他忍不住輕咳一聲,面色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
溫宴初這才徹底回神,面色也有些發紅,連忙擺手搖頭:“沒有沒有,祝大哥你莫要多想,我剛才就是在想些事情!”
不知祝唯安順着她的話想到了些什麼,愕然片刻後竟也跟着臉紅了起來,于是祝知微剛從馬車裡探出了個頭,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雖有些不解,但并未多想,隻是朝着溫宴初的方向揚聲喊道:“宴宴,你給我兄長準備的是什麼禮物啊?太重了!”
聞言溫宴初一驚,慌忙跑了過去。
“是硯台!你小心些,别弄碎了!”
溫宴初跟着祝知微吵吵鬧鬧地一同上了馬車。
“哥,你也别愣着了,快上來啊!”
“好,這就來。”
不知為何,祝唯安在臨上馬車之際,下意識朝着風味齋門前望了一眼,但除了絡繹不絕的人以外,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而他并不知道是,在他徹底鑽進馬車的那一刻,從風味齋門前的柱子後面逐漸走出了一道身影。
那正是從方才起便躲藏在此處看了許久的解停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