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實際年齡已經25歲了,但是季知節依舊畏懼數學課,是的,畏懼。不是讨厭,而是畏懼。她敬佩每一個數學好的人,寬泛而言,她佩服能将理科學好的孩子,她還記得高中時期她的不少零食都“上供”給了當時班上理綜加數學第一的那個女生,甚至每次考試前都要去握個手蹭點運氣。但是她依舊搞不懂普普通通的26字母加上一點數學符号怎麼就會變成另外一門語言,解題的過程就像在深山老林裡面奔跑,找不到方向,還時不時會踩進獵人挖好的坑,灰頭土臉地爬出來之後發現下一個坑正等着你。
前面的文科課讓季知節放松了不少警惕,而此刻黑闆上的寫滿的log和f(x)讓季知節回想起來自己已經是一個八百年沒碰過數學的人了,當看到李老師在黑闆上寫下log這三個字母時,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李老闆英語挺不錯的……當這個想浮現的一瞬間,季知節就知道自己完了。往小了說,今天晚上的作業怎麼辦,往大了說……一中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考試,班級内的小考,一月一次的月考,還有時不時搞次聯考,期中考期末考,大考小考,旨在把人翻來覆去地架在火上烤,反正多考考,總能熟的,無論是人還是知識點。
高一因為軍訓,再加上後來的國慶假期,第一次月考的時間和其他兩個年級錯開了,但是掐指算算也快了。差點混了一上午的季知節被一堂數學課喚醒了久違的學生因子,扯緊差點崩潰的神經,季知節飛速翻了一下目錄,好消息是因為正式上課時間沒多長,數學現在也隻學到了第二單元函數的部分,壞消息是這部分真的太久遠了,季知節腦子裡已經想不起來一個知識點了,更壞的消息就是,高一沒分科,猜猜我們要考幾門?季知節在心裡自言自語道。
哈哈,九門。
想到這點的季知節冷靜地把目光看向黑闆,一邊聽着李老師的講解一邊點頭,俨然一副好學生的模樣,前提是忽略草稿紙上一堆不明所以的線條罷了。
雖然做了點小動作站到了季知節旁邊,但是沈瑜發誓,他并沒有想做什麼,但是仗着身高的優勢,他不需要刻意去看,也能觀察到女孩在做什麼,往前翻書的動作實在太明顯了,草稿紙上一堆無意義的線條也很奇怪。沈瑜看了看題目,黑闆上是一道求定義域的題,不難,但是稍微有點繞。又瞥了一眼直勾勾盯着黑闆的女生,想了想,在帶着的草稿紙上寫了起來。
季知節沒想到會收到旁邊的人遞過來的紙條,奇怪地看了一眼旁邊的男生,男生卻像是沒發現一樣,隻盯着黑闆。季知節隻好收下紙條,背着講台上的老師把紙條夾雜了縫隙中,借着打草稿的動作看了起來。
是解題過程。
看清楚紙上寫的字時,季知節一頓,不自覺歪了點腦袋,又很快回正,仔細看了起來。
是一道解定義域的題目,詳細地寫下了每一個步驟,甚至在一些關鍵步驟後面标明了知識點和頁碼,看到了幾個熟悉的數字季知節才反應過來,這是剛剛黑闆上她盯着發呆的那道題。
“寫得不是很明白,如果不清楚的話,下課我再解釋一下。”草稿紙上還有這樣一句話。
季知節很早就知道沈瑜寫得一手好字,高中時期出黑闆報,總會有人拉着他來寫文案;出道後,這一手好字更是成為了粉絲們驕傲的資本之一,用粉絲的話就是,字裡面也有風骨。
粉絲的話雖然多少有些誇張的成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沈瑜的字确實相當好看,哪怕有些筆順連在了一起,也看着十分賞心悅目。季知節心裡有些五味雜陳,不解他為什麼會産生自己不會這道題的想法,雖然這是事實;也不解他怎麼會寫下這麼詳盡的步驟。但不管怎麼樣,季知節都很感謝沈瑜的好心,在草稿紙上寫下了“謝謝”二字,不動聲色地往右邊歪了一點,一邊注意講台一邊點了點草稿紙。
沈瑜也相當明确地收到了感謝,用筆敲了兩下書本做了回應。
看了眼黑闆上更加天書一樣的習題,季知節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紙條上。
也幸虧沈瑜這張寫得簡明易懂的紙條,季知節稍微找回了一點點自信。雖然有點慢,但是一條條對着知識點看,慢慢理解,這道題總歸是會了。
當解出來的答案和草稿紙上的數字一緻時,季知節久違地感受到了成就感,心髒傳來的撲通聲直達大腦,嘴角的笑意完全抵擋不住,如果不是因為在上課,季知節覺得自己都能跳起來。
正當季知節沉浸在快樂中時,右腳突然被輕輕碰了一下,季知節條件反射般擡頭,卻發現罪魁禍首正認真盯着黑闆,不明所以地順着沈瑜的視線看過去,卻不期然和李老師的視線撞到了一塊。
心髒突然漏了一拍。
就見李老師轉身在黑闆上寫着公式,嘴裡道:“後面站着的同學聽課也要認真一點。”
語氣淡淡的,也沒有指名道姓,季知節卻感覺四面八方的視線都好像朝自己而來,低下的頭差點擡不起來,心虛在此刻展現的淋漓盡緻。
看着差點成鴕鳥的季知節,沈瑜垂頭掩飾眼裡的笑意,其實在後面站着的多少都有點發呆,李老師沒說名字也是因為後面開小差的人有點多,實在說不過來,并不是單純指季知節。但是沈瑜實在沒想到季知節這麼心虛,還沒指名道姓,就已經滿臉寫着對不起了,看看右邊那一堆裝了三秒就不裝了的老油條,沈瑜覺得季知節這種“稀缺物種”真的太難得了。就在沈瑜想着打趣一下季知節時,餘光卻看見地面上的兩雙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