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周博承看向沈瑜,“他帶我學習的,還給我劃重點了。”
“我要有那本事我就去開補習班了,還在這上學。”沈瑜沒好氣道。
“我感覺是因果邏輯不對,很多人覺得是因為笨、學不好才當體特,但是實際上,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當了體特,分在學習上的時間自然而然沒有那麼多了。”于落落看着周博承迷茫的臉,歎了口氣,解釋道。
“而且,你成績真的差嗎?你周圍這一圈人,都是在全市那麼多初中裡面考出來的,你在這群人中間當然不算好,但是你能過一中的分數線,光文化課成績就已經打敗全市90%的體育生和50%的文化生了。”
“而且你是練跳高的對吧。”
“對,他初三的時候就過了國家二級運動員的線了。”回答的是沈瑜,“還拿了不少市内比賽的獎,金牌。”
于落落一拍手,“看,你還打敗了市内同年齡段除你之外的所有跳高運動員,你超牛的。”
“我這麼牛?”周博承看着誠懇的少女,半信半疑。
“就是這麼厲害。”于落落重重點頭,以增加說服力。
“正常本身就是一種不正常,所謂正常也不過隻是大部分人的取向,并不能代表所有,而将大部分作為判斷的标準,在我看來是一件很神經的事情,規訓要不得啊朋友們。”
于落落擺弄着筷子,輕描淡寫道。
外人總認為這三個人裡面,張鏡是最成熟的那個,因為張鏡的性格最沉穩,但這也是一種刻闆印象。而季知節和張鏡都清楚,三人中于落落才是那個時不時托住她們的人。
于落落是三個人中最早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她說,她的媽媽曾經是一名導演,在她很小的時候,媽媽帶着她去了一次片場,自那次之後,她就告訴全家,她要拍電影,要成為全宇宙最厲害的導演。
雖然要成為全宇宙最厲害的導演十分困難,但于落落也确确實實一直在努力着。學習構圖、練習攝影、練習剪輯、為了畫好分鏡去學畫畫、每周都會挑選電影進行分析、還不放下文化課,立志要把成績穩定在中上遊。也許是因為閱片量大的原因,于落落十分擅長從客觀的角度去拆解事情,對很多事情有自己的理解,但是她不逼着别人接受,想分享她就多說一點,有人不想聽就不說,隻是單純和人嘻嘻哈哈她也很開心。
“你好帥啊。”周博承看着于落落,滿眼驚歎。
“謝謝,你也不錯。”于落落矜持道。
“但是,”季知節偏頭看向于落落,眼睛裡浮浮沉沉,“規訓人的東西,太多了。”
“父母,”—知知啊,聽我們的,學理好找工作,我們又不會害你。
“道德,”—你看看爸爸,你說要是我們家要有個學醫的,你爸爸現在肯定會舒服很多。
“社會,”—被病人罵就忍一下吧,我們也沒辦法,态度好一點。
“自己…”—我好像也隻能這樣了。
“一不小心,就變成奇怪的樣子了。”季知節笑笑,輕輕道。
沈瑜隻覺得一股巨大的無奈籠罩着對面的女孩,明明隻是十五六歲,卻像是積累了數十年的疲憊,整個人像是完全沒有了力氣。
為什麼會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沈瑜茫然,不是指性格上判若兩人,而是内核。
雖然話變少了,但是每個人都會有不想說話的時候,所以也能理解。所以在此之前,注意到的人都隻是覺得季知節今天或許有點不舒服。
但是這張方桌上的四個人卻從季知節的笑容裡面感受到了悲傷。
張鏡握住了季知節的手,溫柔的眼神透過眼鏡,注視着女孩;于落落探出身子,手撐在桌面上,朝着女孩堅定道:“那就不要麻木。”
沒想到于落落會說出這樣的話,季知節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反手握緊張鏡。
“哪怕痛苦也不要麻木。”沈瑜輕聲道,“我們還年輕,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就是啊!年輕人不瘋還要幹嘛!”周博承像打了雞血一樣,整個人燃燒起來了。“我這麼厲害,你們肯定也不差啦!”
“閉嘴吧你。”沈瑜無奈。
四道帶着溫度的視線落在季知節身上,沉甸甸的。壓抑住眼睛傳來的酸澀,季知節噗嗤一笑,“這麼熱血的嗎。”
“是啊,就是這麼熱血。”張鏡挑眉。
“不過再熱血都要吃飯,我要去找阿姨問問為啥我們的還沒好。”于落落一本正經道。
“我們比你先來呢,都還沒上,我也要去問問。”周博承看着手裡的牌子,苦着臉,“我也去問。”
“那我們去好了,你們把牌子給我吧。”沈瑜總結,“你們坐着等一會好了。”
“行,謝謝。”張鏡點頭,把牌子遞了過去。
看着兩位男生離開的背影,季知節偏頭看向兩位女孩,眨着眼睛笑道,“落落,鏡子,我好想你們。”
“哈,這個點?”于落落佯裝生氣道,“你早上一見到我們立馬就說還有點可信度,現在早不早晚不晚的。”
“就是,周末早都過完了。沒什麼可信度啊。”張鏡跟着煽風點火。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哈哈。”季知節讨好道。
的确應該一見到你們就說的,我親愛的朋友們。
“可樂來喽!”周博承餐盤上擺着麻辣燙和可樂,笑嘻嘻道,“你們的還要一會會,先喝可樂吧。沈瑜請客。”
“我可沒說要請你。”沈瑜習慣性反駁。
“那你買五瓶。”
“不好意思啊,我一個人喝兩瓶。”沈瑜冷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