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節端着相機,一臉無奈,“去吧去吧,我一會兒過去找你們。”
一中除了團體名次會在最後的閉幕式上宣布,其他的單項成績一旦統計出來就會直接頒發獎牌。
于落落趕着去鉛球檢錄,又不想錯過沈瑜的頒獎,忽視了季知節想要陪着去檢錄的意願,于落落挽着張鏡就把相機留給了季知節。
周博承拖着沈瑜去了主席台準備領獎。
季知節打開相機查看着之前拍攝的照片,得益于少年的外貌加成,拍出來的的照片都不算難看,也許是因為第一跳讓季知節有所準備,第二跳拍的照片,有幾張季知節相當滿意。
“我沒準還有點攝影天賦呢,真挺帥的。”季知節嘀嘀咕咕,手指不停滑動着照片,“落落那家夥,拍了這麼多嘛!”
相冊裡照片的數量驚人,幾乎每一個參加了項目的同學都有幾張照片,帥氣的、搞怪的,甚至于隻是在做着自己的事情的學生都有着自己的特寫,季知節還發現了幾張李老闆的靓照。
季知節無法按耐臉上的笑意,心緒被一張張照片牽引,仿佛每一張都在訴說着照片主人公的故事,即使隻是拿了瓶水、即使隻是揮了下手,但在于落落到鏡頭下,每一個人都是那樣鮮明活潑。
忽的,季知節手指一頓。
被定格住的兩個人闖入了季知節布滿笑意的眼睛。
男孩女孩青澀懵懂的模樣顯得格外美好,陽光下清晰可見的汗毛和不經意翹起的發絲都是青春的樣子。
隻是,主人公是自己。
季知節看着這張照片半天沒有回過神,心髒跳動的頻率好像又被拉了那個時候,盯着照片上的某個地方,季知節摸了摸自己都耳朵。
“我的耳朵居然有那麼紅嗎?”
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耳朵泛紅的背後意義,季知節就被廣播聲打亂了思緒。
“請男子三級跳項目組前三名到主席台領獎,請男子三級跳項目組前三名到主席台領獎……”
季知節盯着屏幕,最終帶着相機往主席台飛奔而去。
手機的傳輸軟件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張照片。
——
“抱歉抱歉,來遲了。”季知節氣喘籲籲地看着在領獎台旁邊左顧右盼的沈瑜,有些狼狽地朝占據了最佳攝影位置的周博承說道。
“問題不大。”周博承趕緊讓出位置,安慰道。
這祖宗是真的重啊。季知節喘着氣舉起相機,焦點定格在馬上要踏上領獎台的沈瑜身上,咔嚓一聲,拍下了少年戴上金牌的瞬間。
“她是你女朋友嗎?”沈瑜旁邊的男生好奇地看着從跳遠開始就一直在拍照的女孩,低聲問道。
沈瑜視線從女孩身上收回,跟着老師的指引,目視前方,三個人直挺挺站着的畫面被老師拍下,随着快門按下,男生耳邊傳來一句話:“不是。”
“好了!”拍攝的老師放下相機,示意已經結束。
男生剛想偏過頭繼續八卦,就見沈瑜跳台面,直奔女孩而去。
“雖然我希望是。”
空氣中隻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男生跳下獎台的動作一頓,希望什麼?
視線被遠去的人吸引,然後視野裡便多了一個背着相機的女孩。
男生看着剛剛站在領獎台上的少年低頭淺笑,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金牌供少女把玩。
“哇哦。”男生無聲感歎。
季知節看着手中像模像樣的金牌,邊走邊翻來覆去的打量着,“這要是真金該多值錢啊。”
“沒準真的鍍了一層呢。”沈瑜挑眉,“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百年名校。”
“你以為我傻啊。”季知節沒好氣地白了一眼男生,“學校這麼窮,連個食堂都沒有,哪來的金子給你。”
“你試試看喽。”沈瑜點了點季知節手中的獎牌,一臉認真,“看這個光澤,鍍了層金也不是沒可能啊。”
季知節眯了眯眼睛,掂了掂手中的牌子,逐漸被蠱惑。
“金子要怎麼試啊?”周博承好奇,正準備拿過金牌看一看,就看見女生把獎牌往上舉,然後,咬了下去。
沈瑜調笑的神情一頓,大步跨到少女面前,有些慌張地托住女孩的臉,“張嘴我看看,牙有沒有事啊。”
季知節毫無預備地被少年手心的溫度燙到,不自覺松開了牙,連帶着手的力度也變小,獎牌哐的一下砸到了地上,咕噜咕噜滾了兩圈。
“……沒事。”季知節被獎牌砸地的聲音驚醒,不自覺後退一步,蹲下身子就去撿獎牌。
沈瑜還沒回過神來,手心的觸感就變了。
“我去找落落。”少女扔下一句話就揚長而去,等沈瑜看過去就隻剩下一個快速奔跑的背影。
“……别摔了。”沈瑜叮囑的話卡在喉嚨沒有說出來,就被旁邊的周博承打斷。
“啧啧。”周博承乍舌搖頭,“你幹嘛呢你,流氓啊。”
沈瑜一頓,看向周博承,“你怎麼在這?”
“?”周博承不可置信,“我不是一直在這嗎?”
“哦?”沈瑜一頓,輕描淡寫,“不好意思沒注意。”
“……”周博承氣極反笑,“我現在就走,您好自為之。”
沈瑜相當自然地朝周博承揮了揮手,看着男生遠去的背影,沈瑜終于低頭,看向了手裡的東西。
圓滾滾的獎牌靜靜躺在手心,在刻着“三級跳冠軍”幾個字的位置多了一排淺淺的、小巧的牙印。
看着整齊的牙印,沈瑜不自覺摩挲了一下手指,想起那柔軟的觸感以及少女因為驚訝微張的唇瓣,沈瑜後知後覺紅了臉。
“……”沈瑜罵了句髒話,強裝鎮定地把獎牌收入口袋,深呼吸一下,就邁步向前走去。走了兩步發現不對,少年頓了一下,擡頭尋找了一下方向,終于朝着對的方向邁進。
——
“你臉怎麼這麼紅,真的中暑了嗎?”張鏡在鉛球場地邊接到季知節,看着女孩通紅的臉,略微有些擔憂,“不行去歇一會?”
“……”季知節沉默了一會,剛想開口就被張鏡打斷。
“OK,你就老實在這呆着拍照吧。”張鏡目光了然,推了推眼鏡,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季知節脫下相機背帶,不管不顧按到張鏡脖子上,“你自己拍!我要累死了!”
沒來得及掙紮,張鏡就被金錢的重量壓彎了脖子。
“……”張鏡不可置信地端起相機,眼神裡全是敬佩,“難怪落落能去扔鉛球。”
倒也沒有這麼強的因果關系……季知節甚至不願意吐槽,看着張鏡已經開始搗鼓相機,手背不自覺貼上臉頰,企圖降溫。
遠超于社交距離的親密帶來的沖擊一時半會無法平緩,季知節腦海裡都是少年落在唇上的目光和充滿溫度的掌心。
她真是瘋了才會咬那麼一下。季知節低垂着眼睛,輕咬了一下舌尖。
“你……臉越來越紅了诶。”臉上突然被戳了戳,張鏡不知何時已經沒有在看相機了,修長的手指還停在季知節臉邊,張鏡沒忍住又戳了戳,感受着指尖傳來的熱度,張鏡滿心好奇。
沈瑜到底做了什麼啊。
季知節拍開張鏡的手指,沒好氣地說道:“你專心點,一會輪到落落了。”
張鏡撇撇嘴,“一會兒拍得不好看我就說啥你拍的。”
季知節:“……”你以為于落落沒長眼睛嘛……
“你們站在賽場上,你們托舉着自我的重量,小小的一顆鉛球猶如一顆流星,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不要擔心落點,不要糾結距離,站上賽場的你們就是值得掌聲的存在,加油,高一三班阮書琪、于落落!”
阮書琪是三班第一位參加鉛球的選手,和于落落的倒黴簽運不同,鉛球項目是阮書琪自己主動報名的。
“看我樣子也知道,我力氣很大呀。”阮書琪當時就站在周博承的座位邊,笑得一臉爽朗。
阮書琪和部分女生比起來,要豐滿一些,臉上還有着可愛的嬰兒肥,手指也軟乎乎的,笑起來像個年畫娃娃。
廣播聲裡傳來熟悉的名字,季知節側耳聆聽,感歎道,“真的是多虧林江哲了,鉛球也是他寫的。”
“寫得比你好。”
“能别拉踩嘛……”季知節簡直無力反抗,把目光移向了出場的于落落和阮書琪,朝她們揮了揮手。
張鏡舉起相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頓拍。
“總有幾張能用的。”張鏡面不改色瘋狂按着快門。
放在口袋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季知節拿出手機,待機屏幕上彈出了一條消息。
林江哲:【鉛球開始了嗎?】
季知節随手拍了一張運動員列隊的照片發了過去:【快了,她們在中間的位置。】
過了幾秒,聊天界面上彈出回複:【好的,謝謝,出成績請告訴我,我寫稿子。[握手.jpg]】
季知節看着那個握手的emoji,彈了個表情包過去,然後收起手機。
“林江哲老實得讓我覺得我在這玩是種罪過。”季知節雙手合十忏悔,“我一會兒就去感謝他。”
“你别給人吓到了。”張鏡無奈,“他和我從初中就同班,三年沒說過幾句話,要不是每次考試都在我後面,我都忘記有這個人了。”
“……壓了人家三年到今年第四年,你是不是有點太……”季知節在張鏡森然目光中咽下原來的話,快速改口,“太帥了。”
“還行吧。”張鏡滿意收回目光,漫不經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