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場夢。
盛時雲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沒從自己出車禍的痛感中清醒。她愣怔地望着眼前明顯與現代不同的屋頂,随着陌生記憶的湧入,才逐漸反應過來。
自己居然穿越了。
她“騰”得一下坐起來,環顧四周,身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盛時雲打量着屋子裡的陳設,一派古香古色,隻是規格不高,就連桌上放着的杯具都缺了個角。
再低頭瞧自己身上的素簡衣衫,白皙纖細的手腕上,還留有被繩子捆綁過的血痕。盛時雲不禁懷疑起記憶中的原主身份。如果沒出問題的話,她應當是一國公主,就算從小不受待見,也不該有這樣凄慘的處境。
身體的知覺也随着她記憶回籠,變得腰酸背痛。盛時雲注意到自己皮膚上浮現的青紫痕迹,總算從迷糊的思緒中猛省過來——
原主與她同名同姓,是大周朝最不受寵的二公主,不知因為什麼機緣,讓瀕臨死亡的盛時雲穿越到她的身上。
她身上的傷痕,正是幾天前,原主在周朝皇帝靖崇帝面前哭鬧時,被侍衛捆起拖走,又被其他幾位看熱鬧的姐妹,痛打落水狗一般攆進房間裡造成的。
至于哭鬧的原因,還要提及京城中首屈一指的清流豪族,謝家。
近些年,周朝一直和北部胡族有所摩擦,靖崇帝為了一鬥到底,急需籠絡朝臣。謝家在京中影響甚大,靖崇帝甩下一道聖旨,将自己的二公主、也就是原主,下嫁給謝家的小兒子。
謝家朱門繡戶,名聲籍甚,唯有家中幼子謝晖,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令謝老爺子頭疼不已。京城的名門閨秀皆避之不及,甚至有傳言說,以後誰要是嫁到謝晖手裡,沒兩年準會被磋磨死。
靖崇帝把自家公主嫁過去,足見誠意。
這事辦得大度,可苦了原主。自從得知消息,就日日水米不進,掩面而泣。等到終于鼓起勇氣,跑到靖崇帝面前哭訴,還沒半晌就被一道命令扔了出來——
若是不嫁,就貶為庶人,徙居民間。
原主傷心欲絕,兩眼一閉暈了過去,被瞧了好大一場熱鬧。
盛時雲回憶到此,心口已經被氣得隐隐作痛,轉頭看向桌案上摞着的幾本《賢妻守則》,目光裡含着多多少少的懷疑人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個堅定的想法湧上腦海:這婚絕對不能結!
她硬氣地從床上跳下來,隻不過腳剛沾地,膝蓋一軟差點直接跪在地上,肚子也适時地咕噜咕噜叫起來。原主一連幾天都沒正經吃過東西,還遭了這麼大的罪,現在饑餓感快要跳出嗓子眼。
再不吃就餓死了。
盛時雲勉強含着一口氣,提起裙子跑到院子裡。靖崇帝為了不再讓她鬧事,随便指了一座宮殿,将她一個人鎖在其中,隻等成婚當天水到渠成。
“這、請問……”盛時雲絞盡腦汁也不知如何稱呼守着大門的侍衛,她透過門縫,聲音不自覺低了幾分,有點尴尬,“大哥,我餓了,有吃的嗎?”
不多時,一碟饅頭鹹菜順着宮殿角落裡的小狗門遞了進來。
???
現在的情況挑無可挑,瞧着地上色香味俱無的癟饅頭,盛時雲暗罵了一句狗仗人勢,妥協地席地而坐,拿起饅頭塞進嘴中,幹幹巴巴噎得慌,她就着鹹菜,眼淚都要出來了。一個饅頭下肚,胃裡涼得像墜了個硬石頭。
好歹打住了心慌。盛時雲喘了口氣,疲憊地再次拍了拍門:“就沒有點稀粥湯水嗎?太噎了。”
“二殿下老實點吧,您這是受罰呢,一日三餐都是饅頭。”
盛時雲:“……”
靖崇帝知道自己的女兒被這樣對待嗎?盛時雲彎腰把剩下的所有饅頭都抱在懷裡,合理懷疑,若不是她恰好穿越過來,原主也許已經被折磨得沒命了。
庭院裡安靜得連一聲鳥叫都沒有,太陽照下來,曬得人更加頭暈眼花。
盛時雲不欲再多費口舌,忍氣吞聲地站起來,循着記憶,抱着饅頭往寝殿後面的小廚房繞去。
大周朝皇宮裡,每一座宮殿,無論大小都會配備一間小廚房。原主從未進過廚房,記憶裡面也不會存在廚房裡面的物件,她現在隻能禱念裡面有些幹柴油水,好能将這些饅頭加工一下。
邁進門去,看到廚房還算整潔,盛時雲才算微微松下一口氣。
她上輩子是個名氣不小的美食博主,平常最愛倒騰吃食,甚至還憑借幾道拿手菜登上電視,在全國掀起了不小的美食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