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時雲視線落在他身上,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隻見那人翻身下馬,行步如風地走到姓汪的官員身邊,手掌中握着一隻符牌在他面前閃過,随後轉身穩穩地擋在盛時雲面前,道:“本侯剛從朝廷過來,現在整個大周都忙着清剿北胡異族。聖上有令,萬事都為清剿讓路,怎麼汪大人還忙着折騰百姓呢?”
說話間,他摘下帷帽,露出一張衆人熟悉的面容。
沒等盛時雲反應過來,小柱子睜大了眼睛:“穆掌櫃?!”
穆遂安将帷帳慢條斯理地折進帽子裡,擡眼道:“汪存,因公假私,陛下那邊叫本侯替你管轄青州。你去北邊接着檢查,其餘人充軍,沒有诏令不得擅離職守。”
汪存愣了,彎着腰小心翼翼道:“侯爺……是哪個北邊啊?”
“杏村渡往北。”穆遂安挑眉,垂着的左手往後找,抓住了盛時雲的手腕,但依舊面向着汪存,勾唇笑了笑,“地方不錯,就是冷了點。不用準備了,現在就去罷。”
感受到掌下的柔軟手心回彎,輕飄飄地勾在自己的手背上。
穆遂安這才偏頭朝盛時雲看過去,還沒等開口說話,耳朵先紅了個徹底,壓着聲音道:“我知道食肆沒問題,阿雲,你要是想繼續開也沒人會管。”
盛時雲眨了下眼,出人意料地搖了搖頭:“不開了,我說辦善堂就是要辦善堂。過幾天吧,再準備幾天。”
她任由自己的手腕被穆遂安捉着,找到躲在人群裡看熱鬧的莫秀娘,說道:“咱們先把鍋搬回去,屋裡讓英子收拾過了。”
“我去搬就行。”
穆遂安急着表現自己,被盛時雲拽住,指了指旁邊無人敢近身的高頭大馬:“你先把你的馬拴後院去,别把福團踢了。”
等裡裡外外都收拾好了,衆人這才安生地坐在一起。往日輕松歡樂的氛圍蕩然無存,莫秀娘瓜子也不嗑了,跟花英小柱子一起,規規矩矩坐在闆凳上。
——穆遂安是北郡侯,北郡侯是穆遂安。
莫秀娘對這件事消化了半天,最終決定還是老老實實等盛時雲他們兩個說完話出來。
三個人在外面大眼瞪小眼,那兩個人的氣氛也并未好到哪去。
穆遂安把京城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講給盛時雲聽,其中兇險和危機雖然捎帶而過,但聽得盛時雲依舊面色發青,緊緊抿着唇不說話。
直到前因後果全部講完,盛時雲這才堪堪舒了一口氣。
光天化日,她倒是沒有急着去瞧他多出來的傷痕,而是抓住穆遂安的手臂,撩開了袖子。
穆遂安從小臂到手背有一條細長增生的刀疤,盛時雲仔仔細細地摸過,緊蹙的眉頭才松了下來,聲音有點啞:“還好活着回來了。”
“想吃什麼?我下去做點。”
還是那句話,上車餃子下車面。現在青州糧食緊俏,買不到什麼好東西,廚房裡米面都有,盛時雲幹脆和面,備幾碗水扯面來吃。
和面的時候要注意加鹽加溫水,叫面條更加勁道。醒面半刻鐘,盛時雲把揉得光滑的面團切分開,揪成大小差不多的小劑子,一起扔進加了冷水的碗裡。
随後切菜切肉片,放盆裡加醬油腌制片刻。
撈水裡的面團,雙手捏着面的兩邊輕輕扯開,放鍋裡煮熟,再下冷水防粘。
盛時雲動作迅速,一口氣扯了一盆的面條,最後把肉片和青菜放鍋裡爆炒,再下面條炒熟便可出鍋。
食肆内香味依舊。老實坐着的莫秀娘肚子咕咕叫,終于忍不住朝樓上喊了句:“時雲,要不要我幫你!!”
盛時雲的聲音在炒菜聲中聽不真切,就見穆遂安推門出來:“她說不用。”
莫秀娘動作一僵,叉腰撓頭道:“那、那你記得幫她。”
不多時,水扯面上桌,一大鍋的面條分了五碗,盛時雲擦擦手,很滿意:“都來嘗嘗,吃完飯還得商量一下善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