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慌亂、懼怕、絕望,還有對那山精的未知,種種不安情緒在高闊的議事廳内彌漫開來。
潘仁海見狀,觑了一眼對面的萬雄,又斜了斜身旁的朱小天,見這二人一個眼觀鼻鼻觀心萬事不放心上的模樣,一個又面無表情神情倦怠不知在想什麼,不由暗自哼了哼,但面上卻是長歎了一口氣。
随即朝對面衆人擡起了手,略揚了聲,道:“諸位。”
議事廳内霎時便靜了下來,除了萬雄與朱小天其他人的目光都望向潘仁海。
潘仁海目含沉重之色,素來愛笑的眉目也添了幾分哀痛。
隻聽他對衆人道:“大哥剛遭了難,說明那山精着實厲害,若是貿然前往,必還得折損人手,各位回去先叮囑大家夜間緊閉門窗,待我與三當家和大爺商議出法子來再去除它不遲。”
此話畢,議事廳内一片沉寂,呼吸可聞。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從彼此眼裡望見的是更多的不安,卻又别無他法。
“二當家說的是,”白須老者半晌才長歎了口氣,“那我們先回吧。”
這話是對身旁其他人說的。
“是,回吧,”衆人搖搖頭道。
議了半晌,最後卻什麼也不曾解決,連個初步的應對山精的法子都沒有,衆人難說不失望。
但他們都是本本分分的村民,不比幾位當家厲害有本事,若要除山精,靠的還得是幾位當家,當今說讓他們回去,他們就算再有意見也得回,于是衆人隻得無奈離開。
不一刻,剛剛還滿當當的議事廳隻餘下了潘仁海萬雄及朱小天三人。
“二哥,小天,我先走了。”
一直做壁上觀的萬雄見狀也起了身,朝潘仁海與朱小天招呼了聲,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也離開了。
廳内隻有潘仁海與朱小天二人。
潘仁海扭頭去看朱小天,見朱小天仍是面無表情的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不由也歎口氣勸慰的拍了拍朱小天的肩頭,“小天也回吧。”
朱小天沒應,潘仁海素來親和的面上閃過一抹懊惱,但下一瞬又很好的掩藏起來,似無奈的低了聲音又對朱小天道:“那二叔也回了。”
“嗯,”若有似無的回應。
潘仁海擺擺手沒在意,背了手轉身就要離開。
“二叔,”朱小天忽然喚了聲。
“嗯?”潘仁海不自覺回頭。
整個議事期間,從頭到尾未曾說過一句話的朱小天此刻卻仰起了瘦削的毫無血色的面龐,神色微微有些難以掩飾的激動,他問潘仁海,“二叔是否知曉父親為何去沼澤地?”
潘仁海愣住,打量了朱小天幾眼,“小天想說什麼?”
“那山精......”
朱小天忽而沉吟,目中閃過一抹複雜難辨的幽光,半晌卻又苦笑着搖了搖頭,“罷了,二叔回吧。”
“哦?”
朱小天這話倒将潘仁海弄了個稀裡糊塗,但見朱小天又垂下頭,大約是不想再說,于是也隻好安撫着對朱小天道:“别胡思亂想了,注意你的身體要緊。”
說完這話,他轉而揚聲朝外喚道:“小疙瘩。”
“二當家,”小疙瘩迅速從外頭奔了來。
“帶大爺趕快回去歇着,”潘仁海吩咐小疙瘩。
“是,二當家,”小疙瘩低低應了聲,擡腳到了朱小天身旁。
潘仁海吩咐完畢,沒再耽擱便離開了。
而在他身後,神色疲倦的朱小天卻凝視着他的背影暗自出神。
“大爺,回吧。”
小疙瘩垂首立着,心疼的道。
“嗯,”朱小天輕輕應了起身,但望着潘仁海緩緩離去的背影,朱小天心頭卻忽閃過一個疑惑的念頭。
“你說以二叔的功夫,昨夜是否知曉父親去沼澤地?”
他低低問小疙瘩。
小疙瘩身形一頓,擡頭瞧了瞧遠去的潘仁海,神情變了幾變,“大約是知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