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妙惟肖,卻非尋常可見。
宋錦城望着這兔子,眼眶忽熱,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她死死盯着随風舞動的兔子尾巴,嘴唇張了張,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邊肅将宋錦城的神色盡收眼底,卻不動聲色,眼瞧着雨勢越來越大,他卻将蘆葦兔子随手一扔,拍了拍手,“走吧。”
宋錦城幽幽轉眼,蠕動着唇,想問一句:“你怎會編這兔子?”
可終究......不,不,她不能問。
望着邊肅的背影,宋錦城出口的卻隻有一句,“去哪裡?”
“順着水流走。”
邊肅背着手,一腳邁進了蘆葦叢。
宋錦城的眼神掠過被扔在地上,被風雨吹散了的蘆葦兔子,眼神閃了閃,也毫不猶豫的跟着邊肅進了蘆葦叢。
雨越下越大,滴砸在臉上,間或被蘆葦搔弄,腳下泥濘,不一刻,宋錦城便覺渾身狼狽的邁不開步子。
可再觀邊肅,卻如履平地,宋錦城不肯落後于人,遂咬着牙沿着邊肅的腳印朝前去。
宋錦城上回來隻在蘆葦叢邊緣看了看,此時跟着邊肅越朝裡去,越發覺得此間地勢有些異樣。
原來,在這蘆葦叢裡,竟有一條溝壑。
由淺直深,因着今日大雨,雨水沿着溝壑由蘆葦邊緣竟朝蘆葦叢的深處流去。
“你怎知此處地勢由高至低?”
宋錦城迎着風雨問前頭的邊肅。
沉默,隻聞風聲雨聲。
宋錦城以為邊肅不會答。
卻不料片刻後聽到了一道低沉的略有些冷意的聲音,“望雲山地勢複雜,我曾在那裡住過一個月。”
望雲山?
宋錦城一愣,忽而想起前些日子邊肅救治朱小天時所用的紫三參,不由深深望了邊肅一眼。
兩人各懷心思,順着雨水沿着蘆葦叢裡的溝壑走了約莫一刻鐘,雨勢逐漸小了,直至烏雲收斂天色放晴,兩人竟來到了一處密林邊。
“這裡是?”
宋錦城打量着前頭的林子,皺了皺眉。
而一旁的邊肅,在自打靠近林子的瞬間,就覺出自己身側懸挂的龍雀刀有了一絲異樣。
似蠢蠢欲動,仿佛有什麼東西牽引着龍雀刀,也勾着他,朝裡去。
就是此處,這裡就是善圓将軍修煉龍雀刀之處。
邊肅強自壓抑着心中翻騰滾燙的激蕩,握着身側的刀鞘一步步邁開了腳步。
宋錦城敏銳的察覺到了邊肅的異常。
眼瞧着邊肅不可自抑的神态,宋錦城忙扯住了邊肅的袖子。
“小心。”
邊肅神情一凜,回過神來,“什麼?”
“我方才觀察過那蘆葦叢,若是我未猜錯,那蘆葦叢下有條暗河。”
“暗河?”
“是,我猜這沼澤地下正與這暗河相連。”
“你的意思是沼澤地與這林子相連?”
邊肅亦是心思敏捷之人,況他本就對地形地勢頗為了解,隻刹那便明白了宋錦城話裡所指。
“不但如此,”宋錦城神情肅然,指了指林子裡,“我們要小心。”
邊肅立時警覺,不動神色的從宋錦城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袖子,略略斜身站在了宋錦城身前。
宋錦城擡眼望着邊肅寬闊的脊背,不由斂了唇角,神情怔仲裡帶了幾分令人不易察覺的哀傷。
站在她前面的這個人,讓她想起了哥哥,那個自她幼時便寵着她護着她的哥哥,也是她這三年來輾轉反側無數個夜裡睜眼到天明,卻始終求而不得的溫暖。
可眼下卻不是悲傷的時候。
宋錦城掐着自己的手心,神情又恢複了如常。
兩人一前一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邊肅所攜龍雀刀的緣故,兩人進林子竟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直到眼前出現的景象,恍的人睜不開眼睛。
“這石頭,”宋錦城一低頭,便瞧見地上斑斓的五顔六色的石頭,随手撿起一塊把玩,“這石頭摸着有些燙。”
宋錦城細細看着手中琥珀色的石頭,眉頭高高攏起,“這石頭看着并不像是天然如此。”
“這林子裡怕是有古怪。”
邊肅低聲對宋錦城道。
宋錦城點點頭,将手中石頭收進懷中。
兩人心懷疑慮,待轉過一個彎,便瞧見了一道蜿蜒的溪流。
水色清淺,溪裡的石頭本該五彩紛呈,可此刻卻透着一股子詭異的血紅。
再打眼前望,就見被紅色染了的溪水裡,斜卧着一具殘破的淩亂的四肢已然不全看不見面目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