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的死因有些詭異。
宋錦城身體不适,蕭問隻好帶了阿水去了老胡住處。
老胡的屍體是在屋門處被人發現的。
高壯的身軀蜷縮在門後,一手撐地,一手緊緊掐着自己的脖子。
“今日該換老胡值守關門,遲遲不見來,有人來尋老胡,這才發現出事了。”
阿水與蕭問解釋着。
“有人動過屍體嗎?”
蕭問問阿水。
“沒,”阿水道:“下頭的人看見老胡不對勁,就來告知我了。”
蕭問蹲下身子查看老胡,見他面目漲紅,仿佛攢着一口氣,蕭問用手觸碰了一下老胡掐着脖子的胳膊,便見老胡嘴中攢着的氣一下就洩了出來,身子立時歪倒在了地上。
而與此同時,老胡的唇鼻處也開始有血汩汩流出,隻是那血色怎麼看都鮮豔的讓人頭皮發麻。
“這......”
阿水情不自禁退了兩步,手指着老胡唇角處的血震驚的不知說什麼。
蕭問神情凝重,稍稍起身從懷中摸索着掏出一個瓷瓶,然後将蓋子打開,将瓶口對着老胡的唇鼻處用手扇了扇風,不多時,便見老胡的唇角開始鼓動,又過了一會,老胡唇角的血迹慢慢消失,再一刻,老胡的鼻孔處忽然伸出了一隻烏黑的觸角,那觸角似生了靈性,隻一瞬便又将老胡鼻孔處的血迹也黏拭的幹幹淨淨。
阿水的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看着老胡鼻孔處漸漸爬出來的長着黑色觸角的鮮紅的有着七節青色圈紋的胖蟲,一邊偷偷觑了眼面無表情的蕭問,不由自主的又後退了一步。
“怕了?”
蕭問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在這隻奇詭的胖蟲子面前讓人不寒而栗。
阿水咽了咽口水,“不......不怕。”
蕭問哂笑,“若是怕就出去。”
阿水神情一凜,直覺此刻的蕭問與他原本認識的蕭問已然不同。
從前的蕭問雖是龍首關的西堂主,但他們這些護衛都明白蕭問不過是關主推出來與東堂主抗衡之人。
阿水原隻是在杏花鎮流浪的乞兒,是關主鄭印淮見他有幾分拳腳功夫将他帶來遮山做了護衛。
自打蕭問做了西堂主,阿水便鞍前馬後對蕭問唯命是從,與其說他臣服于蕭問,倒不如說他隻是畏懼于鄭印淮的權威。
近來蕭問做的許多事越發讓阿水看不明白琢磨不透,總覺得蕭問比之從前,似乎野心漸長,再不藏着掖着自己的本事。
阿水這番思量,又見着蕭問将那鮮紅的胖蟲子收進手中的瓷瓶裡,越發覺得蕭問此人危險。
阿水的直覺告訴他,此時的他已無選擇的餘地,要麼心甘情願臣服于蕭問,要麼徹底從這世間消失。
阿水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下一刻,他單膝下跪,雙手高舉于頭頂,做出了投名狀,铿锵有力道:“阿水不怕,阿水願助堂主查找兇手。”
蕭問頭也未回,隻将手中瓷瓶收到懷中,淡淡吩咐,“你去問問,昨夜老胡都去了哪裡,他最後見的是什麼人?”
“是,”阿水稍稍松了一口氣,匆忙起身出了門。
蕭問斜了眼阿水的背影,要笑不笑的勾了勾唇,然後便又将目光放在了老胡的屍體上。
老胡的唇角與鼻孔已然幹幹淨淨,且面容安詳,仿佛沉睡一般。
蕭問的神情略帶沉重,又一次查看了老胡的屍身,發現老胡身上并無别的傷口。
再将那瓷瓶拿出,放在手心掂了掂,似有細細碎碎的水漬聲,這才又将瓶口打了開來,嗅着瓶口處散發的腥甜的香味,蕭問眉頭不由自主皺了起來。
“當真是牽引蠱毒......”
蕭問剛回到西堂,便見宋錦城已經等在了他的書房。
“你身體尚未完全恢複,”蕭問瞥了眼靠坐在椅子裡的宋錦城一眼,旋身坐在了宋錦城對面。
“說說,”宋錦城早等的不耐煩,見蕭問回來,也懶得打招呼,隻催着蕭問講講老胡的事。
“中了蠱毒,”蕭問掂量着,斜了眼宋錦城思忖着又道:“與你所中之毒異曲同工。”
宋錦城聞言不由詫異,“這麼說他亦是接觸了花盅與牽引兩種香料?”
“亦是亦非,”蕭問眉頭微蹙,隻覺與宋錦城解釋這事似乎有些困頓。
“怎麼說?”宋錦城哪裡肯放過蕭問。
蕭問想了想,覺得這事與宋錦城說道說道也好,于是解釋道:“花盅是女子慣常用香,這并無可疑,你所中花盅源于婉娘給的冊子,而老胡所中□□不離伶人閣的那些女人。”
宋錦城點點頭沒說話。
蕭問接着道:“牽引花長在南诏黑森林,在中原本就難得,很少人知曉的是,牽引花還是最好的養蠱用香,老胡身上的蠱便是用牽引花養的。”
宋錦城不由咂舌,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對,“若你這麼說,這蠱下在他身上也有段時日了,但凡他接觸過花盅早就死了,可他常去伶人閣,也沒見他出事。”
“這就是那蠱蟲的妙用了,”蕭問解釋,“這蠱蟲雖是牽引花所養,但輕易不會釋放香味,隻除了有誘餌時才會将它勾引出來。”
“你是說有人在昨夜勾出了老胡體内的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