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故有點嫉妒錢學福,但是他對錢學福帶來的這堆吃的還是十分贊許的,他哥受傷了,他自己不會開車,出去買東西很麻煩,而且,錢老闆财大氣粗,這些肉菜蛋的品質看上去遠比普通菜市場的要好。
陳故仔細将其分類,他抱着那一包新鮮的牛肉,有點猶豫,牛肉是真的很新鮮,隻在透明的保鮮袋裡面流出一點血水,紋理清晰漂亮,看着就好吃。
他隻是在猶豫要不要把這塊牛肉塞進冰箱裡。
因為他們家的冰箱好像壞了。
陳故眼神一閃,抱着那塊肉趴在卧室的門口問陳慎之:“哥,這肉放什麼地方比較好,咱家冰箱是不是壞了?”
陳慎之的神情看不出異常,他說:“冰箱沒壞,是肉壞了,放進去沒事。”
陳故“哦”了一聲,又悄悄退出來了。
陳故将廚房的食物都仔細的整理好,這時候才有閑工夫關心起家裡的東西,他總覺得家中太冷清了,從他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就發現了,這裡比以前冷清太多了,除了人少了,還少了些生氣。
陳爺爺原本養的鳥沒了,他哥跟他叔以前一起養的花也沒了。
鳥陳故現在是沒辦法弄來的,但是花可以。
這偏僻的村子别的沒有,但是野花野草還是有很多的,就他們山腳下就不少,現在正是喇叭花和野菊花盛開的季節,陳故覺得自己可以挖幾株回來,裝點一下家裡的花壇,這樣,他們一出門就能聞到香味了。
這裡也沒什麼别的活動,陳故自己說幹就幹,撸着袖子扛着鋤頭就出去了。
村子的小路上沒人,街邊那條被坐得反光的圓木上也沒人,不知道村民都去哪了,陳故心裡納悶,但也隻是短暫的好奇了一下,他惦記着陳慎之,就想早去早回。
陳故印象裡,村子開過的野菊花都是黃的白的,還從沒見過粉菊,那一叢粉色菊花遠遠望去像是招搖的仙子,外面是淡粉色,裡面是一圈淡黃的顔色,煞是惹人喜愛。
陳故很喜歡,挖了兩株,又挖了兩株牽牛花,還有幾種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很多花都是從小就見過的,村子裡也多半叫的是土名,他也沒刻意尋找過名字,所以現在一張嘴也叫不出人家的大名。
他動作有點生疏,但還是很快就搞定了,他又不是城裡嬌生慣養的小孩,他就是在這裡長大的,以前甚至還跟陳升一起下過地,雖然隻是下地去玩的,但是這些常識他還都有。
陳故抹去了額頭的汗水,很累,但是出了汗又被太陽暖暖的曬着,感覺很舒服。
他拎着挖來的花往回走,回去的路上,總感覺有人跟在自己身後。
陳故遲疑了一下,因為有過被跟蹤的不好經曆,所以他對這個有點敏感。
陳故回頭,看見一個人不遠不近的看着他,那個人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衣服,有些邋遢,頭發也長,蓋住了臉,隻從自己一绺一绺的半長頭發空隙裡努力擡眼睛看他,那奇怪的模樣将陳故吓了一跳。
陳故後退了好幾步,但是很快就認出來,這個人是楊建東,就是楊秀梅家那個有點瘋的老頭。
是熟人就好辦了,否則他還以為自己大白天的要見鬼呢。
陳故問:“建東叔,您在這幹嘛呢。”
楊建東沒說話,又往他的方向挪了幾步。
陳故有下意識的後退,但是楊建東的動作忽然就加快了,他拖着陳故往一旁的小胡同裡面拽,陳故一驚,就要掙脫開來。
可是楊建東攥着他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而且他神經質的左右看着,像是生怕被人發現一樣,陳故悲哀的發現自己根本就掙脫不開。
所幸,楊建東也沒打算對他動手什麼的,楊建東隻是打算跟他說悄悄話——
楊建東賊裡賊氣的扯着他,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陳故,我告訴你,我是看你這個孩子可憐才告訴你的,我告訴你了你可别告訴别人……”
陳故快被楊建東身上一股不好聞的味道熏暈了,楊建東一湊近,他的口臭也噴了陳故一個迎面,陳故根本就不知道楊建東要告訴他什麼。
楊建東沒管他,還在自顧自的說,他警惕的說:“而且,你不能告訴陳慎之,絕對不能告訴他,你要是告訴他,我就看着你去死。”
陳故驚了一跳,楊建東說這幾句話的時候非常狠厲,壓低的嗓音中有一種歇斯底裡的味道,仿佛是要讓陳故知道,他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陳故咽了咽口水,不敢招惹紅了眼睛的楊建東,隻能順着他說:“您說,我誰也不告訴。”
聽了他的保證,楊建東這才滿意,他又警惕的看了一眼外面,這才說:“我告訴你,陳故,我就是看你這孩子打小就乖我才告訴你,你快走吧,别在你家住着了,那不是你家了,家裡的人也不是你哥了。”
陳故心中一跳,眼神慌亂了起來,沒人看見的地方,他的手悄悄攥緊了,他嗓音幹澀的問楊建東:“您怎麼能這麼說呢,那就是我哥啊。”
楊建東見他不信,眼珠子一下子睜得更大了。
他的眼中原本就密布着紅血絲,是紅色的,現在這樣猙獰的瞪着陳故,更吓人了,但是陳故沒有妥協,直視着楊建東。
楊建東神經質的咬着另一隻手的手指,似乎在猶豫。
最終,他又看了陳故一樣,這才狠狠放下自己的手,又啰嗦着說:“你别不信,我告訴了你,你可别告訴别人,尤其是陳慎之,你不能告訴他是我說的。”
陳故緊張的點了點頭。
楊建東這才說:“因為我看見過,你别不信,我真看見了,他們全不信我,但是你得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