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涯攜着僞裝後的奧莉雅進門後瞬間吸引到了全場的目光,秘書處的事務官,權力不大但位置太特殊了,誰都想跟她打好關系套點消息,一時間全都捧着笑臉迎了上來,把真正的奧莉雅給擠到了邊上去。
看着扶涯頂着自己的臉得體但壓抑着煩躁地應付這些人,奧莉雅心裡很不是滋味。想起扶涯跟自己相處時那麼張揚恣意,現在卻礙于身份不得不收斂鋒芒,關鍵這一切原本都是她自己該承擔的,奧莉雅控制不住地感到歉疚。
在被克裡珀堡錄用之前,奧莉雅一直是家裡的透明人,她從來不是宴會的中心,也不知道這些本來就讓她厭煩的人和事還能更讨厭。
奧莉雅旁觀着扶涯熟練地打發走一個又一個陌生人,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疼。
而扶涯在想什麼呢?她能有什麼壞心思,不過是禮貌地記下了這些人的姓名和身份,準備事後挨個兒找麻煩而已。
終于忽悠走了最後一個人,扶涯松了一口氣,轉頭就找到奧莉雅吐槽:“你看你看,他們就是這樣煩了我這麼久。從教育問到能源,從商業開發問到律法改動,每個人都想從看中的領域裡分一杯羹。”
說着,她帶着奧莉雅穿過宴會廳來到後/庭院,在遮陽傘下落座,侍者很有眼色地端上茶點後退下。
誰叫奧莉雅在薩爾瓦多夫家的地位和存在感今時不同往日,卑躬屈膝地讨好不至于,但這種程度的招待就是基本配置了。
扶涯對此接受良好,反正跟歌德賓館的服務沒什麼區别,她純當來吃免費下午茶了。
奧莉雅卻有點坐立難安,記事以來她還從沒體驗過薩爾瓦多夫家這麼周全的待客之道。
“你們家的蝴蝶漿果撻做的比歌德賓館的好吃,主要是果醬的成分和熬制不一樣,你們家的樹莓用的更多一些……”扶涯就像來踏青的小孩一樣跟同伴分享自己喜歡的食物,還極力邀請奧莉雅嘗試。
奧莉雅吃了一口跟記憶中完全不同的漿果撻,微微一怔:“我小時候吃的不是這個口味……哦,我就沒怎麼吃過這裡的甜點。”
扶涯心直口快地問道:“為什麼?他們虐待你?”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起來。
“沒,你别想太多。”奧莉雅哭笑不得地解釋起來。
雖然親緣淡薄,但家裡也沒有克扣奧莉雅的飲食,隻是她從小就很反感這個家族,吃的用的基本都是母親留下的人另外準備的。尤其是漿果撻這個東西,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了。
“我媽媽跟父親的婚姻是兩個家族交好的象征,父親,也可能是家族為了軍隊那邊的權勢把我哥哥送去了前線,可他的夢想就隻是開一家屬于自己的甜品店。戰場……他不喜歡,但是依舊會努力做到最好。”
也許是漿果撻太甜了,奧莉雅說了些凄苦往事去沖淡這對她來說太強烈的味覺刺激。
“在我四歲那年,哥哥在戰場上犧牲的消息傳回來,媽媽一病不起,最後也離開我去找哥哥了。”
扶涯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她,扮演着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我可以不與家裡人打交道,我可以用媽媽留下的錢和人去做任何事,我甚至可以搬出去住,但我不能丢掉‘薩爾瓦多夫’這個姓氏,因為媽媽和哥哥不在後,我就是兩個家族關系的證明了。”奧莉雅喝了口紅茶,又覺得味道太澀了。
扶涯還在往茶杯裡丢糖塊,平靜地問:“那如果‘薩爾瓦多夫’不存在了呢?”
這句話裡暗含的意思讓奧莉雅脊背發涼,也讓她從悲懷春秋的傷感裡脫離出來:“你認真的嗎?”
“哈哈。”扶涯輕笑兩聲,面上不見一絲陰郁,“那麼麻煩的事當然隻是開個玩笑啦,果然還是假死更容易操作。”
“麻煩?”
奧莉雅到底不是什麼傻瓜,敏銳地捕捉到了扶涯的措辭:“所以并不是不可能?”
扶涯一如既往地不擅長隐瞞,隻好懇切地豎起三根手指保證道:“可能我也不幹。”
“我也沒有非要阻止你。”奧莉雅歎了口氣,“隻是你畢竟是一個人……這種事情風險太大了。”
表面親戚的薩爾瓦多夫家哪有扶涯的安全重要?要是天降隕石把全家人都砸成粉末,奧莉雅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但我真的不想一點利息都不收,真的不考慮炸了嗎?”扶涯故作可愛地湊到奧莉雅眼前,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問。
奧莉雅避開她的眼神攻擊,誠實地說:“其實我不介意,但那樣動靜太大了……”
扶涯撇撇嘴:“生的客氣就得死的盛大,不然也太虧了。”
“……”奧莉雅扶額,“假死而已。”
“我……”扶涯還想說些什麼,就被手機來消息的提示音給打斷了。
奧莉雅還想着怎麼勸說扶涯小心行事,就見到看完消息的扶涯臉色一變,躍躍欲試一臉搞大事的模樣被乖巧所取代,就像是在外面浪久了的熊孩子馬上要見家長一樣,既期待又心虛。
“嗯……我突然覺得你說的有道理,還是先給他們找點其他事做吧。”扶涯居然主動将激進的戰略擱置了。
所以她到底看到了什麼?奧莉雅十分好奇,但出于禮數并沒有出聲詢問。
能讓扶涯有這麼大反應當然跟列車組脫不開幹系,事實也是如此。
【雅利洛-VI開拓小分隊】
三月七:(照片)
三月七:扶涯扶涯!我們好像找到你所在的星球了!
丹恒:雅利洛-VI在星核的影響下被冰雪覆蓋,地表上僅剩一處人類聚集地,符合你的描述。
星:開不開心?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們來找你啦!
扶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