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觀衆席在哪裡?”惦記着慶典的三月七上來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她浏覽過自己相機裡的照片,怎麼看也找不出一個像樣的觀衆席。
能夠同時容納複樂園這麼多遊客,還要保證每個人都能欣賞到演出,這種規模的場館根本不可能存在吧!
阿月笑着豎起一根食指,示意好奇的遊客們擡頭看。
“天花闆……天上?”星立即展開聯想,“披雲紙?”
難道所有空域中的雲彩都是披雲紙嗎?那樣的話确實可以作為觀衆席安置這麼多遊客。
出乎意料的,阿月否定了星的答案,并且沒有繼續賣關子,以一個更委婉的方式揭露謎底:“還記得在砰咚小鎮的瞭望塔上,我們聊到的彩蛋項目嗎?”
此言一出,三人都回想起了那晚的對話,并不約而同地喊出了話題中心的名字——
“晨昏線?!”
那居然就是最後的觀衆席嗎?!還有,觀衆席也能算遊樂項目嗎?
但緊接着,扶涯就想到了更為現實的問題:“可是太空裡沒有摩天輪吧?”
這樣一來豈不是要派飛船一個個接送?
“不用那麼麻煩。”阿月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打個響指的工夫手指間就夾着一張熟悉的門票,随着她的擺弄發出窸窣聲響,“隻要擁有入場券就好啦。”
雖然這種東西出現在複樂園畫風不太對,但事實就是入場券上被刻錄了一次性傳送陣,可以主動觸發,或者在設定好的時間裡被動觸發,總之就是讓人能夠瞬間去到特定的地方。
“哇塞!”三月七和星驚歎連連,“這是魔法吧!”
阿月微笑颔首,“一個名叫‘烏格斯納裡’的古老學院裡的小把戲,這也是我朋友交我的。”
她口中的“朋友”指的當然是扶涯,不過在場沒人能意識到這件事。
“這玩意有寫進入園須知裡吧?”正兒八經上過班的就是不一樣,竟然是扶涯最先考慮到了這一點,“不然豈不是會惹上麻煩?”
就算很多入園須知根本沒人會仔細閱讀,但沒提前說明又是另一回事了,卡塞爾星域即将踏進銀河貿易鍊,這種細節還是要注意到,以免被有心之人攻讦。
“放心好了,不會在這上面出問題的。”阿月随口安撫,看上去并不在意,“我記得你們的下一站是匹諾康尼?”
“嗯。你也收到了邀請函嗎?”扶涯點點頭,想着作為相鄰星域領導者的阿月應該有也資格參加諧樂大典才對。
“那個倒是收到了。”聳了聳肩,阿月表達了自己的無奈,“雖然我是沒機會赴約啦,但身為向導也能提前說點什麼,比如神奇的夢泡,一定要體驗一下哦。——哦,時間不早了,你們是想現在就上去,還是在附近随便逛逛?那樣的話我可能無法奉陪到底了。”
列車組湊在一起商量了幾句,還是決定先去豪華觀衆席上看看,不然待會兒慶典開始她們可能就沒心思探索晨昏線了。
“嗯。”并沒有幹涉她們的選擇,阿月點了點頭,“希望這場慶典能讓你們滿意,要好好看完全程哦。”
扶涯當然是利落地答應。
主動觸發傳送陣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撕掉入場券上被标出來的一角。她們拿到門票後就沒仔細看過,驟然要進行破壞還有點不舍,扶涯嚷嚷着要給完整的入場券拍照留念。
“你要想看我給你發電子版的就好啦。”
阿月無奈一笑,有些懷念地看着她們吵吵嚷嚷,走到風物詩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問道:“你不一起去嗎?”
風物詩扭過頭疑惑地看向阿月,“你在說什麼啊,六生花,我是你的同伴,與你并肩而戰到最後一刻才是我應該做的。”
“哈……”一聲輕笑從嗓子裡溢出,阿月看着風物詩清澈的眼睛難免有些動搖,喃喃自語道,“雖然不知道把你送過來的家夥在打什麼主意,但……都這個時候了,自私點也沒關系吧。”
“對了。”聽不懂阿月自言自語的意思,風物詩扯了扯阿月的袖子,“如果慶典快要開始的話,怎麼還沒看到披雲紙和瓊枝筆?明明約好了要一起參加慶典……她們遲到了嗎?”
這要怎麼說呢?知道所有真相的阿月難免露出了一絲苦笑。
難道要告訴她,瓊枝筆已經赴約,但是她不記得往事,現在身邊也有了新的朋友;
難道要告訴她,披雲紙早年身體機能受損太嚴重,油盡燈枯,于雲間長眠;
難道要告訴她,風物詩犧牲于卷土重來的公司醞釀的陰謀之下,葬身海底;
……
将殘酷的真相在腦海裡轉了一圈,阿月緩緩說道:“就算是朋友,也沒必要時時刻刻都膩在一起嘛。也許她們已經到了,隻是想在别處走完所有流程?”
風物詩眼底暈染出一絲落寞,但還是信了阿月的解釋,“能來就好,不然也太遺憾了。”
事實是遺憾多的說不完。
阿月聳了聳肩,沒有搭話。那邊總算是折騰完了的三人組湊過來跟她們暫别,風物詩看了看阿月又看了看扶涯,給了她們三個一人一個熱情的擁抱。
“诶?”抱完才反應過來的三月七傻愣愣的,“幹嘛突然這麼熱情?”
“告别要有擁抱嘛。”風物詩理直氣壯地回答。
“倒也算不上‘告别’吧……”扶涯嘀嘀咕咕,但同樣認真地回抱了風物詩。
然後她們便按照阿月的指示撕掉了入場券的邊角,絲縷金光從入場券上溢出,彷佛有自我意識一般流淌着包圍住了她們周身。
金光逐漸濃郁起來,扶涯最後隻能看到阿月笑着沖她們揮了揮手,眼睛就被亮度過高的光芒刺激得不得不閉上。
無論是阿月還是自己,都沒有說“再見”。
扶涯後知後覺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