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扶涯捂着臉唉聲歎氣,“情況緊急,我實在沒空難過。不過你提醒我了,我果然還是很難開心起來。”
三月七不禁略帶譴責地看向雙重心虛的星(把教授的叮囑完全抛在腦後),隻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又被扶涯打斷了。
“但問題不大,我尊重阿月的選擇和決定,隻是還需要時間消化。”
姬子欣慰地笑了笑,總算是松了口氣,“扶涯也能夠很好地處理自己的負面情緒了啊,真是了不起的進步呢。”
“那當然。”最不禁誇的扶涯露出了大家最熟悉的驕傲神色。
丹恒掃了她兩眼,想到了最現實的問題,“所以你現在出來,是論文寫完了?”
扶涯臉色一變,頓時愁眉苦臉起來,沒精打采地倒在了沙發上神遊天外。
“不,是我餓了。”
她三天沒好好休息,啃完了房間裡的儲備糧,看文獻的時候頭暈眼花才恍然想起自己該吃飯了,踉跄着出門扶着牆壁一路遊魂似的往觀景車廂飄,就為了找到列車長搞點兒補給。
見她沒有什麼心理困擾,又是一副餓死鬼上身似的模樣,衆人連忙張羅出一堆适合現在的她進食的飯菜,然後圍觀起狼吞虎咽的扶涯,捂嘴的捂嘴,扭頭的扭頭,心底大石頭落下的同時也不禁發笑。
“對了,厄爾蒂達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結局】觸發後,整顆卡門星被【存護】的力量包裹,變成了一顆名副其實的星球琥珀。但開心果會長留有後手,在丢下那麼大一顆炸彈後又安排好了接駁飛船,厄爾蒂達就是趁着扶涯愣神的間隙,抓住機會溜了個沒影兒。
但厄爾蒂達明顯還掌握着她們不知道的秘密,無視了思林諾斯的勸告,扶涯執意要抓住厄爾蒂達問個究竟,但回來後她鑽進房間足不出戶,這事也就沒有了下文。
勉強吃飽喝足的扶涯放下碗筷,語氣随意地說:“哦,我委托洛可可去找人了,她不是挺擅長這個嘛。作為交換,我得幫她打聽那把匕首的線索,很公平的交易。”
不顯于武力的厄爾蒂達落到了能在公司殺個三進三出的洛可可手裡……星打了個激靈,并沒有那麼仁慈地祈禱着希望人沒事。
“扶涯,你真的不去匹諾康尼啦?”三月七再次确認。
提起這個扶涯就想歎氣,“不要,維裡塔斯在那邊出差,我過去不是送上門找罵嗎?”
顯然,對論文和教授的敬畏大過了對熱鬧的向往,再加上剛過了一次印象深刻的慶典,扶涯再三權衡下還是拒絕了匹諾康尼的邀請。
同樣留守列車的還有丹恒,不過他沒有論文要寫,說是自己對喧嚣熱鬧的地方不感興趣,其實也需要時間調整經曆過仙舟一番波折的心情,當然另外還有一點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是,沒人能夠放心扶涯獨守列車——放任不管會出大事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接近阿斯德納星域的緣故,這幾天列車組的人做夢都變得頻繁了些,吃飯時閑聊的話題逐漸被夢境内容占據,也因此越來越期待由夢境編織而成的星球。
“隻有我一個人夢裡全是論文嗎?”扶涯氣若遊絲,羨慕着夥伴們精彩絕倫的夢中經曆,“這輩子沒這麼讨厭過文字。”
每個字都看得懂,組合在一起就像密密麻麻的蒼蠅蚊蟲一般令人厭惡,她這兩天都是氣醒的。
難得能記住夢境裡的内容,結果隻會讓心情更糟。來自同伴的憐憫目光令扶涯欲哭無淚,就連姬子也是沉思半天,最後無奈攤手,表示對于扶涯的這種情況自己也愛莫能助。
倒是瓦/爾特扶了下眼鏡,提議讓扶涯去匹諾康尼的白日夢酒店睡覺,說不定能得到緩解。
“那我還是做夢吧。”扶涯敬謝不敏,瘋狂搖頭,“夢和現實我還是分得清的,論文和維裡塔斯我也是分得清的。”
把控着畢業證書的導師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連扶涯都被吃得死死的,也不知道她一個向來無法無天的家夥怎麼會對學位證這麼執着。
這樣想着,星也問了出來,得到的回答是扶涯覺得自己需要一個高等學曆證明。
“……因為這樣聽上去就很有文化啊,說出去多有面子!”扶涯補充道。
這個理由完全足夠她為之努力一把了。星表示理解了,徹底理解了。
也就在他們閑聊的時候,列車上的廣播響起,照例是列車長在進行躍遷前的通知。
都是經曆過好幾次躍遷的老牌開拓者了,大家紛紛找位置坐下,像以前一樣聽着帕姆的倒數,在時空的顫動中等待前往新的站點——
交織的畫面、混亂的呢喃,大量的碎片化信息找不到重點,卻如瀑布一般沖刷着大腦。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缥缈的樂聲。零碎的樂符難以分辨曲調,卻有着扣人心弦的未知魔力,安撫着躁動的靈魂,如冰涼的冷水兜頭澆下——
扶涯猛然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