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來的日子裡,弘曆很驚喜的發現,之前原本對她避之不及的海常在其實對他挺崇拜的。而且海常在竟然是個喜讀詩書之人,一手毛筆字雖說尚缺力道,但其骨肉已經頗有神韻。
當然光是外貌上的吸引跟淺談詩書還不能得到盛寵的效果。但當初安陵容調配出的催情香餌宜修這裡可都記得方子。
畢竟都是挺好用的東西,宜修自己又頗通醫理。雖說她沒有創造的本事,但隻要會複制就行了。幾個不顯眼的口脂、頭油、香膏,就能不知不覺的讓弘曆離不開她。
就這樣,在二阿哥生病、皇後一脈焦頭爛額的時候,海常在被封為海貴人,一時獨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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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孕封嫔以後,宜修并沒有把冷宮裡頭的如懿給抛之腦後,反而她更殷勤的往冷宮送東西了。
上到衣物被褥,下到吃食藥材。隻要能想到的,宜修都會每隔一段時間就往冷宮送。不隻如懿的生活直線上升,連惢心都過得好了許多。
雖說現在的宜修沒有過往那般布滿紫禁城的眼線,但隻要宜修願意,她還是很輕松就知道弘曆其實一直都在注意着冷宮那位的生活。既然皇帝喜歡,那身為妹妹的她就必然得是喜歡的。
弘曆也知道海蘭其實一直都在暗暗照顧着如懿,事實上宜修雖然從來不在弘曆面前提如懿,但對冷宮那邊的照顧也從來不避着人。别說皇帝知道,皇後貴妃那些人也都知道。
皇帝倒是沒覺得海蘭違抗他的旨意,反而覺得她這樣很好,記恩。也因此他賞賜海蘭就更勤快了,畢竟多賞海蘭一點,如懿的生活才會更好一點。
這日請安的時候,已經被升為慎貴人的阿箬盯着打扮得日漸精緻的海蘭,忍不住開口嘲諷:“海貴人現在可不得了,以前跟别人的小尾巴似的,現在離了那人,反而過得愈發好了。”
宜修微微一笑:“皇後娘娘寬仁待下,自嫔妾進了潛邸之後,每一日都過得比之前更好。也沒什麼離了誰不離了誰的說法。”
阿箬蹙眉看着海蘭,總覺得她跟以前不一樣了,這有寵跟無寵的差别果然還是很大。隻是因為自身的緣故,阿箬一向看不得真正得寵的人,于是帶着惡意繼續道:
“說起來,嫔妾得蒙皇恩,但一直都有人私裡下嘲笑嫔妾原是宮女,出身卑下。還是對着海貴人的時候才自在些,畢竟當初……海貴人也隻是潛邸裡的繡娘呢。”
“我可比不得你。”
宜修抿嘴一笑:“嫔妾雖屬蒙軍旗,但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旗人,連選秀的資格都沒有,後來為了生計到王府做繡娘,也隻圖個有吃有喝。現在能有這般好日子,還是因為僥幸得了陛下與娘娘恩澤。
慎貴人就不同了。從小就是大族裡的丫頭,跟主子一起錦衣玉食的養大,我還記得慎貴人當初在王府的時候,一身的傲骨風儀比主子格格們都出挑,後來更是靠着自己努力得到陛下青眼,我哪裡比得?”
要論話裡藏刀,宜修可是練了幾十年,皇後娘娘怕過誰來?阿箬再是大家族的丫頭,那文化素養也跟不上。
她這話的意思是說,我從小貧困、家裡也沒背景,但好在長得好看讓皇帝看上了。哪裡像你,從小過得錦衣玉食,小姐的身子丫環的命,當奴才的時候就派頭比主子還大,最後還靠着出賣舊主上位。
我是被要,你是硬要,我們兩人哪裡有可比性?
阿箬一開始還有些得意,隻當宜修是露怯,臉上忍不住浮現得意之态。結果卻看見其他妃嫔各個都抿着嘴笑,雖說她沒太聽懂,但大約也知道自己是被綿裡藏針的損了。
剛剛自己竟然還面露驕矜,還不夠丢人的?怒氣之下,當場“砰”的拍了一下旁邊小幾。不過畢竟這是請安,皇後貴妃都在呢,嘉妃也在一旁虎視眈眈,所以最終沒有鬧起來。
皇後最近因為永琏生病的關系,根本沒有太多精力去管理後宮。皇後沒精力管,素練這位常務副皇後就更是上竄下跳的厲害。
眼看着海蘭受寵,她深怕海蘭靠着寵愛說服皇帝放出冷宮那位,所以最近忙着跟嘉嫔眉來眼去,對海蘭的肚子虎視眈眈。
不過身為“堕了嗎”扛把子,宜修怎麼會看不出嘉嫔眼中的不懷好意?她可不是那種你不惹我我就放過你的好人,嘉嫔身邊的确有個貞淑,但她畢竟不能全方位的理解食材相克的道理。
于是嘉嫔她們不曉得的時候,用來制作玉氏泡菜的香料被摻入了桃仁粉。被用來溫補的燕窩雞湯被加了薏仁粉。
桃仁味道不顯,放在味重的泡菜當中了無痕迹。妃嫔喝湯的時候,也隻喝撇幹淨腳料的清湯。況且這兩樣東西本就無毒,整個孕期喝下來,純元皇後的胎會是怎麼樣,嘉嫔的胎大抵也就是怎麼樣了。
且不說弘曆這屆妃嫔沒有一個能打的,就是弘曆本身跟他爹也差了許多。宜修甚至都不用大腦,動動手指都能把滿宮上下玩弄在股掌之中。
就在宜修這邊真切感覺自己大約是死後來此養老的時候,二阿哥永琏病逝。
因為這個不好的消息,宮中自然就沒人敢提什麼避暑的事情了。宜修沒有沾惹所有宮中的風雲,隻是默默的當着皇帝的解語花。
以前的弘曆宜修不太熟,但大抵當了皇帝的人,不管以往如何,都會喜歡馴順的女子。原身膽子就不大,延續跟安陵容一樣嬌怯膽小的個性就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