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老師沒受傷,但受到驚吓,是不是應該帶點慰問品,水果或者花束……”千穗理一邊鎖門,一邊碎碎念着。
她随即意識到一個新的問題。
太宰先生作為偵探社的事務員,日常從事偵探委托。據她的觀察,也沒有給自己單獨買花的雅興。那麼,每天定期出現在垃圾袋裡,被分類錯誤的玫瑰花……
來自奇怪的追求者?可太宰先生最奇怪的追求者就是她了吧!
那麼,隻剩下一個答案,千穗理捏緊鑰匙,轉頭看向旁邊閑适插兜,數着電梯的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千穗理嗓音幹澀,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詢問,畢竟這個問題問出來好像大家都會尴尬。
可是她真的很好奇呀,而且,這個問題關乎這段感情的正确性——至少是在她心中的正确性。
感受到主人的好奇心,女王蜂更加聒噪地在腦海中鳴叫,促使千穗理更加主動的問出。
——“您每天的玫瑰花……”
每天定時定點丢棄的垃圾袋裡,翻出綻放的玫瑰花本來就是格外不可思議的事。特别是,在那些玫瑰的賣相都被打理的好好的情況下。
鮮花的綻放期大概在半個月左右,因此那些玫瑰現在仍被千穗理放置于花瓶中。這兩天外界沖擊太多,以至于千穗理現在才發現這個疑點。
太宰先生該不會早就發現她是斯托卡了吧?那麼發現她以後,太宰先生到底報以怎樣的心情,每天通過丢垃圾給她遞玫瑰花的。
總覺得好像比她的斯托卡行徑還變态一點!
聽到千穗理顫聲質問,太宰不僅沒有心虛,反而格外興奮的笑起。他上前一步,勾起千穗理的雙手,閃爍着星星眼道:“千醬終于發現了嗎?!”
哈?!
千穗理迷惑起來,這個劇本有點不對吧,太宰先生你不應該第一時間解釋嗎?為什麼會興奮起來。
“好開心!”太宰近乎愉悅地公布答案,“是送給千穗理的哦!”
當事人承認的話語如同石錘,落在千穗理的心上。
千穗理心情一下複雜起來,都不知道該如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坦然接受?這不是說明,她這些天的心路曆程完全是自我内耗嗎?而太宰先生竟然就惡劣到,看着她飽受困擾。
斷然拒絕?不不,說到底也是她先幹出斯托卡的奇怪行徑,她仍然是主要責任人。不過發現太宰先生知情之後,不僅沒阻止,反而配合下去,千穗理一時說不出話。
這到底是怎樣奇怪的行為,不管怎麼說,他們這種互動都超出正常情侶的範圍了吧!
“太宰先生早就發現是我?為什麼……”千穗理頗為艱難的問到,難不能因為覺得是她就沒有危險性,也不對,到底是從什麼時候,發現她又縱容她呢。
回憶起在她第一次詢問太宰先生,關于她偷拿垃圾的想法,千穗理頓住腳步,不敢置信地看向太宰。
對方仍微笑地注視着她,鸢色眼眸照映着奇異的光感。
那一次,太宰先生的回答是,如果讨厭的話會拒絕,也就是說其實他早就知道了。
“太宰先生在看我的笑話嗎?”千穗理語不成調。
視線變得模糊,平光鏡也因眼眶的液體,被鍍上一層霧氣,一向賦予她安全感的口罩,變成隔絕呼吸的囚籠。
太宰先生隻是把她當做取樂對象嗎?這樣哭起來也太難看了吧。千穗理一面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太對勁,一面又下意識放縱了這奇怪的意識。
一旁的太宰頓住,霎時間,微笑如同假面一般僵硬在臉上。見到千穗理反常反應,他突然變得踟蹰起來。
“我沒有這樣的意思啦……千醬,等等!”
隔了好久,或許是好幾分鐘,亦或者隻有幾秒,久到太宰光速運轉的大腦都卡頓好些時間,他才在千穗理意圖扯下眼鏡之前,提前一步幫她取下鏡片。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太宰語氣激烈地反駁,他捏着眼鏡,直視千穗理,神情罕見有幾分郝然。
看起來另有隐情,所以是真心的嗎?千穗理的委屈又極快地平靜下去,她吸了吸鼻子,透過鏡片水霧注視着對面的青年。
“為什麼不直接……”警告制止她!
千穗理才追問到一半,看到太宰的表情,就仿佛意識到什麼一樣,提前頓住。
——之前,太宰先生好像說過,如果他讨厭的話,第一次就會警告自己。
太宰小心翼翼地瞅了千穗理一眼,仿佛是在确認說實話會不會被暴打之後,才吞吞吐吐說出一個千穗理猜到八分的理由。
“因為千穗理每天偷偷摸摸的姿态實在是太可愛了,所以一不小心就放縱了下去……”
随着話語叙述,他的聲音愈發放輕,直到最後聲若蚊吟。鸢瞳飄忽,一向清爽又自在的表情也變了樣,臉頰泛起奇怪的紅暈。
以上全被千穗理理解為奇怪的羞恥心,就像她第一次拿走太宰先生的垃圾那樣。
基于太宰先生奇怪的發言,千穗理一下覺得情緒平靜了很多,她甚至覺得剛剛窘迫的自己有點誇張了。
“太宰先生,放縱行為是不對的,”千穗理語氣嚴肅,“遇到斯托卡要及時報警!”
眼角猶有紅暈,金色眼眸卻恨鐵不成鋼地望着太宰,仿佛他就是全世界一樣。
隻是這樣靜靜注視着他,太宰就已經感到超乎尋常的愉悅了,當然,還有先前因他而流的眼淚。視線最後在千穗理微紅的眼眶上滑過,太宰聽見自己輕笑着點頭,低聲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