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李芷都要自顧自拐彎走進農場裡了,塞巴斯蒂安清冷低醇的聲音響起,叫住了走遠的女孩:“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赢?”
塞巴斯蒂安纖長的睫羽上顫抖,疏離剔透的眸子像墨暈染開來,脆弱的阈值達到頂峰,像一隻被遺棄的困獸。
李芷腳上一刹,詫異回頭。隻見身後的塞巴斯蒂安整個人像陷于沉悶霧氣中,觸不到,看不清。這種感覺讓李芷不舒服,她折返跑回來,停在塞巴斯蒂安面前,詫異問道:“怎麼了?”
“艾利歐特赢你會不會更開心?”塞巴斯蒂安擡眸問道。
李芷嗅到了一絲醋意,嘴角微抽,秒回道:“不會。”
這話是真心實意的。那四個人要是赢了,李芷還真不知道該給什麼。塞巴斯蒂安看着性子孤傲,實際上最好哄了。回家獎勵他多澆兩畝地,鋤三畝草,說不定就把人哄好了。
塞巴斯蒂安擡眸:“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李芷她就是有太多話要說,所以才說不出口。現在塞巴斯蒂安硬要她開口,李芷隻能找個其他話題來過渡一下。
“在想你想要什麼獎品。”李芷随便找了個優先級非常靠後的問題。
塞巴斯蒂安沒想到李芷一路上都在思考這個,身上的陰郁氣質消散開來,雨後初霁,所有的委屈一掃而空,他矜持地推脫了一下,說道:“我什麼都不要,隻……”
李芷聽到前面半截話,松了一口氣,邊走邊道:“行,不要獎品就好,回家!”人哄好了,獎品也不用給,人生就是這麼易如反掌。
隻是還沒走出幾步,李芷就被塞巴斯蒂安拉住了手,拉了回來。
塞巴斯蒂安唇角輕輕顫抖,眼中飽含着直白坦蕩的情意,他看着李芷,俯身與她平視着,一字一句都是赤誠的認真,說道:“隻要你不離開,我什麼都不要。”
花開無聲,織造五色紛纭的春意。
···
今天李芷上班時,總有些心不在焉,連回錯了好幾條消息。她撐着腦袋,盯着同一頁文件,手雖然放在鼠标上,卻看了許久都沒有滑動。
身後來人了都不知道。
一杯冰咖啡被緩緩推到了她面前,李芷有氣無力地說道:“别吵,我在思考。”她拒絕了姚漫的搗亂。
如果塞巴斯蒂安是原主裡織喜歡的人,那麼他的訴求就是逃出鹈鹕鎮。但昨天塞巴斯蒂安說的那話讓她有點不确定了。
什麼叫“隻要我不離開”,這話要麼意味着塞巴斯蒂安現在并不想離開鹈鹕鎮,隻想和她一輩子待在鹈鹕鎮。
塞巴斯蒂安可能不是原主裡織的愛人,或者原主消失之後,塞巴斯蒂安不想走了,想和她這個替代品要一輩子鎖在星露谷了。
不要啊,李芷内心呼救,她不想八十歲了,每晚還在鋤地澆水,那是妥妥的噩夢。
李芷越想越焦躁,最後皺起眉來,秀氣的眉眼染上郁結,愁容滿面,連歎了幾口氣。
陸知嶼從未見過李芷這般模樣,關心開口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屏幕上的文件報表看上去并沒有難度,隻要李芷開口,他可以很快處理好。
李芷這才發現身後不是姚漫,而是自己前男友學長兼現同事陸知嶼。
不知道為什麼陸知嶼最近很執着于來找她,明明兩個辦公室隔那麼遠,還時不時跟她假裝偶遇,現在更是不裝了,直接找了過來,避嫌兩個字這人怕是不知道怎麼寫了。
于是李芷隻能沒好氣地說道:“不用的,謝謝關心。”
陸知嶼對李芷的冷淡态度并未放在心上,哪怕得到的全是敷衍回複,也會自顧自地找着話題。
陸知嶼看着李芷關掉辦公頁面,停在了桌面,那隻小雞圖标還非常頑強地待在那裡,于是問起了星露谷的事:“你什麼時候開始玩這種遊戲了?”
“沒多久。”李芷有氣無力地回複,想盡快将人打發走。
陸知嶼卻像是想到了趣事,帶着一點善意的調侃,微笑着說道:“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喜歡一個東西,聽說你喜歡到上班的時候都會玩。”
李芷瞳孔收縮,她就知道自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隔壁部門。當着大老闆玩星露谷這樣的事情,都能被陸知嶼知道,她的社死進度條像踩着油門一樣,一路狂奔。
陸知嶼望着李芷氣恹恹的沮喪模樣,失笑道;“沒事的,我爸說你很可愛。”
李芷本來想禮貌問候陸知嶼你爸是誰,但她看着陸知嶼的笑容和那越看越眼熟的五官,突然覺得不需要答案了。她的嘴角抿成了一道直線,憋出四個字:“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