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與你有同樣的疑惑,總覺得這裡面少不了首輔的手段,如今算是真相大白了。”
顧筠說着,晃了晃手中的密信:“真正與匈奴勾結的便是首輔,不過這人,陰險狡詐是真,但尚存一分漢人的榮辱,通敵,也不過是方便鏟除異己,未曾想過要颠覆啟朝天下,這些年,為了穩住匈奴,許了不少的好處與他們,匈奴那邊除去和你爹的那一場大戰需休養生息外,這些年朝堂也不穩,各方勢力勾心鬥角,争搶不斷,才成了如今的局面。”
周宵眼神晦澀不明,他心中憤懑,便是沉冤得雪,遲了二十來年,可還有意義?!
“如今時機已到,你與意哥兒一道兒入上京,扮作他的小厮,屆時自會有人前去與你聯絡,首輔與燕道通敵和貪污銀兩的證據如今在你爹的副将,弓弦手中。”顧筠沉聲道,見周宵不曾言語,擡頭看了眼他,輕輕歎了口氣。
“我知你心中不平,時間太久,讓那些人享受了二十來年的榮華富貴,但凡是心中有鬼的人,疑心總是重的很,雖有你三叔暗中幫助,但燕道又怎會把自己的把柄輕易讓你三叔找到,他也不過是他們利益團體裡的外人罷了,你爹的那些部下,這麼些年,還在東躲西藏的躲避追殺,除此之外,還得暗中搜查證據,已是十分不易。”
顧筠沒有說的是,原本他們是十五人,如今也隻剩了八人了,這報仇雪恨之路,走的太艱辛。
周宵輕輕搖了搖頭,“小爹,我不怨其他,是有些怨自己當年年歲太小,那些叔叔伯伯,我從心底裡感激不盡,這世上還有人在為我爹他們東奔西走,擊鼓鳴冤。”
喜哥兒輕輕拍了拍他,道:“相公,我懂的不多,但我覺得,真相雖遲,但總比沒有的好,若不然,那些個壞人,縱享榮華,壽終正寝,更是仇人快,親者恨。”
顧筠點了點頭,“喜哥兒說的對,如今仇人尚在,還不算晚。”
周宵心下微寬,“小爹,那我和意哥兒何時出發?
“等這兩日,意哥兒把李家的事兒安排妥當,我和聖上已去了書信,定要出其不意,一錘定了他們的罪,那些人都知曉我,我不宜露面,不過該怎樣做,弓弦到時候會與你說,事況多變,你們也要多加小心,随機應變。”
周宵點了點頭,喜哥兒頓了頓,猶豫了一番,還是開口道:“小爹,我……我想跟着阿宵一起去。”
顧筠聞言,沉聲道:“不行,那邊雖萬事安排妥當,但還是有危險,更何況,團團和圓圓年歲尚小,還離不得你。”
喜哥兒急道:“就是因為危險,我才要一起去,我力氣大,能幫到阿宵的!”
周宵握了握喜哥兒的手,輕聲道:“你在家,和團團圓圓等我回來,我保證,一定會護好自己。”
喜哥兒搖了搖頭,眼睛通紅,看起來就要落淚:“我不,讓我在家等着,我定會日日睡不着,說不準會偷偷跑去尋你,還不如和你一道兒去,你也放心。”
喜哥兒這話把周銘,顧筠,連帶着周宵父子三人說啞了,萬一真偷偷跑去上京,那還真是麻煩,顧筠他們夫夫二人,總也不能一直盯着喜哥兒。
顧筠歎了口氣,拍闆道:“罷了,你倆一道兒去,定要護好自己。”
周宵也是無奈,自家夫郎這般說,他又怎能安心把他一人留在谷家村,隻能點了點頭,同意了。
喜哥兒把眼淚收了回去,眼眶還有些紅,不知想到了什麼,看了眼顧筠,輕聲道:“小爹,怎的不見阿宵乳母?是已不在了嗎?”
喜哥兒這話也沒旁的意思,隻是救命之恩重如泰山,若是她尚在人世,他想和周宵一起,盡力償還這份恩情。
顧筠聞言看了眼周宵,歎道:“便是再怎麼無私的人,舍棄自己孩兒的性命,換他人生,心中又怎麼能平靜的下來,她能夠悉心照料宵兒六個月,已是不易,聖上登基那日,我去尋她,她跪下求我,言她已經沒有辦法再盡心撫育二公子,讓我放她離去,我沒有留她,把身上所有的銀兩給她,讓她走了,不過,弓弦曾來過信,言她如今生活在南府城的一個小鎮子,日子充裕,兒女孝順,已放下了前塵往事,莫要再去打擾她。”
喜哥兒無言,若是他,也可能無法常伴周宵左右,回回看到周宵,那位乳母心裡是在想什麼,是否透着周宵看着她已逝的孩兒的影子?
周宵輕聲道:“小爹,我知道了,不會再前去打擾她。”
讓她見到周宵,再想起那份傷痛,這便不是報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