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娜的調查進展得很不順利。
對于警署派來的人,光明神教會的态度算不上熱情,但也給予了一定的配合。
無論警員們是想要把霍伊斯大主教的辦公室和卧室翻個遍,還是在教會的地盤四處遊走,都沒有受到阻攔。
警員們的調查很仔細,連書架上的角落都仔細地摸了一遍,更不要提各種被遮擋的視線死角。
然而遺憾的是,目前并沒有搜索出任何對案情進展有幫助的線索。
根據先前的調查,霍伊斯大主教的日常十分規律。早上七點起床,享用過簡單的早餐後,他便來到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
作為地區大主教,霍伊斯的辦公桌上堆滿了文書,來自教會總部的,來自市政廳的,其中還摻雜了一些私人的信件。
現在這些信件被人收了起來。
面對警員的詢問,萊奧波爾多的态度十分冷淡:“我拒絕向外人公開展示大主教的私人信件,你們應該将目光投向更有用的地方,而不是糾結于這些小事。”
“萊奧波爾多主教,我們并沒有侵犯霍伊斯大主教生前隐私的意思,但兇手或許就藏在曾和大主教有過信件來往的人當中。”
有年輕的警員試圖和萊奧波爾多溝通,結果萊奧波爾多冷笑一聲,用他那雙異于常人的黑色豎瞳冷漠地盯了回去。
因為血脈返祖,萊奧波爾多的眼睛和教科書上遠古時期的鳄魚類似,在臉孔上占據了異常的凸起,呈橢圓形,黑色豎瞳周圍是渾濁的暗黃。
偶爾還有白色的瞬膜眨動。
被他盯着的年輕警員忍不住心裡發毛。
“假若兇手真的藏在其中,我不認為他精心策劃了這一起謀殺案之後還會在信件上面留下漏洞。”
萊奧波爾多的語氣裡俨然增加了些許不耐煩,“我說了,你們該把目光投向更有用的地方。”
年輕警員被萊奧波爾多的話堵的啞口無言,回頭在報備調查情況的時候,他一字不漏的将這番對話轉述給了阿瑞娜。
阿瑞娜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大主教的卧室那邊有什麼發現嗎?”
白天處理完工作,霍伊斯便會在用完晚餐後回到卧室。
他的床上和書桌上擺着幾本厚厚的書,無一例外是與光明神有關的典籍。看得出它們受到了主人精心的保管,即使距離出版年份已有二十多年,卻連頁角都不曾多出一道折痕。
霍伊斯這段時間應該每晚都會重新翻開它們,還往裡塞了不少零散的草稿,上頭寫了他對光明神教義的一些新的感悟,還有一些潦草的研究筆記。
“聽起來我們确實應該如萊奧波爾多所說,将焦點投向别的地方。”阿瑞娜沉吟。
年輕的警員臉上赧然。
阿瑞娜的話說的十分委婉,說白了就是他們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沒找出來,才需要換個方向繼續調查。
阿瑞娜看出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别灰心,“不是你們的問題,經過這樣地毯式的搜索,遺漏證據的可能性很小。”
“根據教會其他人的說法,最後一個見到霍伊斯大主教的地方就在他的辦公室,但别忘了,他的屍體出現在了索芙娜待過的那間會客室。會客室中有什麼發現嗎?”
年輕警員臉上浮現無奈,“出于謹慎,我們已經把索芙娜小姐曾經待過的兩間會客室都搜查了一遍,依然毫無收獲。”
“我們還詢問了教會的其他人,然而沒有人見到霍伊斯大主教究竟是何時從他的辦公室出來,又是從哪條走廊來到這間會客室。”
光明神教會的占地面積實在太大,建築物之間用了數條樣式相同的走廊連接,連廊柱上的浮雕都一模一樣,彎彎繞繞的程度簡直像走入了一座大型的迷宮。
霍伊斯一個人走在其中,如果他有意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行蹤,隻要費點心思隐藏,就能輕易達成目的。
沒錯,阿瑞娜懷疑霍伊斯有意避開了其他人的視線,不然教會裡這麼多來往的教職人員,怎麼可能一個人都沒見到過他的身影。
從辦公室到會客室要經過的地方可不少。
假如霍伊斯是應邀前往那間會客室,他們的見面大概不能為人知曉。
會是誰呢?這個人選暫時不得而知。
“索芙娜小姐提到過的那位修女呢?”阿瑞娜問。
年輕的警員搖了搖頭,“很奇怪,我們并未在教會中找到符合描述的修女。”
聞言,阿瑞娜陷入沉思。
索芙娜沒有撒謊的必要,尤其她如果真的是為了擺脫嫌疑,才更不應該說出這名修女的存在。否則他們找不到她,索芙娜身上的嫌疑隻會更重。
那麼現在隻有兩種可能。
一,這名修女不存在,是有人假扮了教會的修女混了進來。
二,這名修女存在,但她用了僞裝的手段。
不管是哪種可能,都證明兇手不止一個人,他或她有同夥。
阿瑞娜找上了萊奧波爾多,她想要知道霍伊斯遇害時他在哪。
“你在懷疑我殺害了大主教?一個把因為血脈返祖而被父母遺棄的孤兒撿回教會,讓我在這長大,讀書,成為教職人員的恩人?!”萊奧波爾多拔高了音調。
他用那雙恐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瑞娜。
阿瑞娜鎮定地同他對視,她辦案這麼多年,雖然第一次見到萊奧波爾多這樣血脈返祖的獸人,但一雙眼睛罷了,還吓不到她。
“萊奧波爾多主教,質疑霍伊斯大主教對你的恩情并不是我的本意,但恩情有時候和矛盾并不沖突,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動。”阿瑞娜平靜地看着他。
“你隻要告訴我,霍伊斯大主教遇害時你在哪,做什麼,有誰能作證就好了。”
萊奧波爾多強行壓下心中的火氣,“那個早上我一直和教會的幾名牧師待在辦公室裡,商量一些教會的工作。”
接着萊奧波爾多将這幾名牧師的名字告知阿瑞娜,随便她去查證。
“阿瑞娜警官,我要提醒你,你的懷疑在我看來非常可笑。教會裡有不少人看到我帶着人在尋找大主教,當時他已經躺在了那間會客室的地上。”
這正是阿瑞娜下一個想問的問題。
“你為什麼會帶着人前往那間會客室尋找大主教呢?我記得大主教分明有自己單獨的會客室,就在他辦公室的隔壁。是因為你知道大主教會出現在那裡,對嗎?”阿瑞娜問道。
萊奧波爾多的眼神極快地閃爍了一下。
他反駁阿瑞娜,“我并不知道大主教在那間會客室。我隻是在尋找大主教的中途看到洛弗和蘿格德站在走廊上,感到奇怪,才想要過去問問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