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芙娜一言難盡地打量着眼前的山洞。
剛剛她被格魯斯動作粗魯地一把推進來時,能感覺到洞頂的泥巴掉了她一腦袋。
索芙娜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頭上應該有點慘不忍睹。她隻好側着頭,用手把頭發上能拍下來的碎土都盡量拍掉。
連索芙娜這樣嬌小的體型都能碰到頭頂,更别說比她要高大許多的格魯斯了,他小心翼翼地彎着腰,以一種别扭的姿勢努力地把自己塞了進來。
随着格魯斯一進來,本就逼仄的山洞愈發沒了索芙娜落腳的地方,她也隻能跟着縮到最裡頭,勉強和格魯斯拉開一點微不足道的距離。
格魯斯沒有搭理索芙娜的小動作,他在窄小的山洞裡艱難地轉身,動作間又是一陣嗆人的塵土撲簌。
好在索芙娜有意識地提前捂住了口鼻,倒是沒被飛揚的塵土攻擊到,而格魯斯身在其中,無法躲避,隻好結結實實吃了一嘴巴的土。
現在格魯斯看起來比他擄來當人質的索芙娜要狼狽多了。
沒辦法,格魯斯也是有苦難言。
當時上頭要他離開冰臘石市的命令來得太突然,他習慣性地給自己提前想了好幾個逃命的方案,這個山洞就是他在前往海星石市的路上親自動手挖的。
要考慮隐蔽性,洞口就不能開得太大,加上留給他挖洞的時間隻有一晚上,格魯斯又不像兔人、獾人這種天生就點亮了挖洞天賦的種族,一晚上能挖個這麼深的洞已經很厲害了。
想到這,格魯斯甚至有些慶幸,幸好洛弗喜歡的是嬌小可愛的索芙娜,要是他喜歡個體型再大一點的獸人,這個小山洞能不能塞下他們兩人還不好說。
索芙娜不知道格魯斯此刻的想法,她的視線被格魯斯的後背擋得嚴嚴實實,看不出他背對着她正在做什麼。
不過随便一猜也能猜出來,大概是在努力把洞口隐蔽起來。
“這裡離停下的列車不遠,就算你用普通的辦法把洞口遮起來了也沒用,隻要細心一點都能發現異常。”索芙娜對海星石市警署的警員們還是很有信心的。
剛剛格魯斯挾制索芙娜一路走來,其實并沒有走多遠,跳下山坡前索芙娜還能隐隐約約望見列車的輪廓。
而平原上的山坡雖然有一定的高度起伏,但和真正的山谷相比根本藏不住人。稍微高挑一點的獸人若是站直了,頭頂比坡還高。
隻要有人找對了方向,不出半個小時就能摸到山洞附近。
“他們可不知道我帶着你往哪個方向跑了。”格魯斯得意洋洋地哼笑一聲。
格魯斯做計劃時特意考慮到了這一點,别看這塊地方除了軌道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地,山坡,有沒有藏人一目了然,但它的優點也很明顯,那就是太大了。
于是格魯斯精心策劃了一場火災,并将它利用到了極緻。
列車被迫停車,給格魯斯提供了逃跑的機會,同時還絆住了警員們,讓他們的關注點被迫從索芙娜的身上移開。等到警員們好不容易能抽身前來尋找他了,格魯斯早就帶着索芙娜藏起來了。
而警員們隻要不知道格魯斯到底往哪個方向跑了,就隻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
這麼大的地方,光靠他們有限的人手,就算全部分散開來找人,十有八九天黑前也摸不到格魯斯藏身的洞口附近。
“除非你身上藏了一定能讓他們找到的辦法。”格魯斯眯起眼,再度艱難地轉身,和索芙娜面對面,仔細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雖然計劃進行到現在一切順利,但格魯斯并沒有徹底放心,不僅如此,“我剛剛就在琢磨,警署就是再有自信,也不可能沒有設想過你不小心落入我手裡的情況。”
相反,以索芙娜的身份,警署一定為了保護她做出了相當缜密的應對。
包括她要是不幸成為兇手用來威脅警署的人質該怎麼辦。
“如果真的有這種辦法,你覺得警署會怎麼找到我呢?”索芙娜聽了格魯斯的一番話,依舊一臉鎮定,還用模棱兩可的态度應付了回去。
讓格魯斯捏不準警署到底有沒有做相關的安排。
“沒關系,不管警署在你身上布置了什麼,他們都一定找不到這裡。這個隐蔽物體的法術我練習了很多次,可不是誰來了都能解除的。”
格魯斯像是生怕索芙娜這個普通人聽不明白,還特意給她解釋道:“你肯定不知道實現法術是有條件的吧。雖然隐蔽物體算不上什麼高深的法術,信仰光明神的那幫家夥有無數個解除類似效果的方法,但這裡可是全然黑暗的洞穴,沒有光,就帶不來真實。”
格魯斯的話聽起來雖然有點抽象,但說白了就是法術再厲害也不能無中生有,它必須介于概念上的物質。
就拿前不久發生在列車上的那場火災舉例,警員中當然有海洋與風暴之神的信徒,也有施展法術的能力,但這裡距離海洋至少隔了上千公裡,他們再怎麼着急也沒法憑空召喚來海水滅火。
當然,如果換做神眷者那樣的存在,他的魔力可以支撐他用法術抽取海水,再讓水分乘着雲到列車上空來一場水量充足的降雨。
但海星石市也就隻有一個神眷者,還是信仰的光明神,就算洛弗本人在這,也沒法弄來一場及時雨。
倒是可以輕松解除格魯斯施展的隐蔽物體的法術效果。
隻要有光的存在。
沒有光,就沒有供法術生效的介質。
偏偏格魯斯施展法術的對象實在巧妙,他是進入了山洞裡,将法術效果施加在了内部,意味着除非山洞裡自行冒光,否則外部的光是沒辦法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