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芙娜擡頭望着小山一樣矗立在碼頭邊上的遊輪,巨大的船身輕而易舉地取代天空,灑下厚重的陰影,不容反抗地包裹住了底下蝼蟻一般渺小的人群。
“簡直就像一座可以在海上自由移動的堡壘。”索芙娜和洛弗感歎道。
“理論上這艘遊輪可以供上千人在不停靠港口接受陸地補給的情況下,依舊在海上不間斷地航行五個月。認真說起來,它和堡壘之間唯一的差别就是不允許裝載武器了。”洛弗同樣擡頭仰望着這個大家夥。
這一個月以來,鮑恩船舶靠着密爾特号幾乎賺足了全帝國的風頭。
随便打開某份報紙,頭條版面一定是被從各種角度拍攝下的密爾特号牢牢占據着。
相關的采訪更是層出不窮。
西裝革履的老鮑恩拄着手杖站在密爾特号的甲闆上,和記者回憶他是如何從父親手中接過經營的重擔,不辭辛勞地工作多年,最終用一艘密爾特号繼續撐起了家族的榮耀。
談到動情處,秘書還給老鮑恩遞上了一條幹淨的手帕,供他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熱淚。
一開始,人們還對鮑恩家族的經營史感興趣,等到後來,就隻為他們家的風流韻事買賬了。
尤其老鮑恩的長子,瓦萊裡奧·鮑恩前段時間剛娶了一位新的年輕貌美的妻子,兩人又用這個噱頭遍邀社會名流,登上密爾特号享受七天的遠洋之旅。于是瓦萊裡奧和羅莎琳德這兩個名字一下就被推上了八卦的風口浪尖。
有不少好事者甚至打算在今天蒙混上船,其中不乏一些在不知名小報工作,想要掌握第一手花邊新聞的記者。
因此登船的檢查變得十分嚴格,還安排了專門的侍者守在舷梯兩側,身後還站着幾名身材魁梧的保镖。
“等一下,你們暫時不能登船。”侍者檢查過洛弗遞來的邀請函後,眉毛深深地擰到了一起。
索芙娜和洛弗對視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這不是鮑恩船舶發來的邀請函嗎?為什麼會被攔下?
“可以問一下為什麼嗎?”索芙娜客氣地詢問理由。
侍者瞟了索芙娜一眼,卻沒有給她解釋,反而快步跑上船,舷梯的盡頭站着一個大概是領班的獸人。
他們飛速地交流了幾句話。侍者一邊說,一邊指着船下的索芙娜和洛弗。
領班則投下帶着深意的一瞥,立刻擡起腳步轉身離去。
等侍者再下來,語氣勉強還算得體,但仍然沒有告訴索芙娜他們為什麼不能上船,隻叫他們暫時先讓出排隊檢查的位置,不要影響其他受邀前來的客人。
好吧,既然遇到了意外情況,聽侍者的安排也是應該的,索芙娜和洛弗從容地走出隊伍,站到了一旁。
洛弗還安慰索芙娜,“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正如洛弗說的那樣,沒一會兒,索芙娜就見到這段時間頻頻出現在各大報紙上的瓦萊裡奧本人,頂着他那頭抹了發蠟後油光發亮的頭發走下舷梯,親自來握洛弗的手。
“啊呀,洛弗警長,真是抱歉,底下的人竟然讓你們白白等了這麼久。作為補償,之後的七天請好好享受在密爾特号上的生活,我和羅莎琳德可是準備了不少有趣的小活動,就等着給客人們好好放松放松……”
說着,他的目光又轉到了索芙娜的臉上,毫不掩飾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恕我直言,就得是這樣的美貌,才值得栽種到自家的花園裡。我是說,你和我親愛的羅莎琳德一定很有共同語言,她也是一朵格外漂亮的玫瑰。”
索芙娜含笑點頭,表示謝過他的贊美,然後就在瓦萊裡奧期待的眼神中保持了沉默。
洛弗開口,讓瓦萊裡奧把注意力移回來,“瓦萊裡奧先生,不知道我們的邀請函上有什麼問題?竟然讓你專程跑這一趟。”
“哈哈,其實沒什麼大問題,隻是今天的檢查比較嚴格,光靠一張邀請函難以确認客人們的身份,他們擔心有不入流的小人物借機混了進來,才特地找到我說明情況。”瓦萊裡奧打了個哈哈,但視線在索芙娜空無一物的手腕和脖頸上轉了一圈,又繞到洛弗平平無奇的風衣外套上。
誰不知道密爾特号最近風頭正盛,到了可以登船的這一天,無時無刻不有鏡頭在暗處對準這裡。
每一位有幸受邀前來的客人,為了面子着想,出門前總要好好捯饬一番,然後攜着同伴翩翩然地出現在人前,勢要留下一個風度翩翩的形象。
男士們困窘于隻有一身西裝革履可以裝扮,女士們的首飾卻是花樣百出,再不濟,豐滿的耳垂上也挂着兩朵金光閃閃的耳環,奪人眼球。
侍者見了那麼多珠光寶氣的客人,乍一看到索芙娜和洛弗打扮得如此普通,難免在心裡懷疑他們的真實身份。
“畢竟這是密爾特号第一次出海,為了保障賓客們的安全,我們隻好将檢查放得嚴格一點,也是為了讓大家在船上有更好的體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