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白的陽光逐漸染上絢麗的橘色,時間飛逝如流水。不一會兒,家屬院便到了。
葉琦家在七号樓,先和兩個人告别。她不知為何突然有點無精打采,後半段路程都有些沉默,卻還是約好明天一起去補習班。趙漣清繼續牽着沈念往八号樓走。
從方才過馬路起,他就一直牽着沈念,沒有再松開。
小姑娘似乎也沒有要松手的意思,跟着他邁着步子,像小兔子一樣一蹦一跳,踩着地上梧桐葉的碎影。過了一會兒,到了家門口,趙漣清掏出鑰匙開門,沈念突然問:“我以後會有嫂子嗎?”
少年以為自己聽錯,下意識道:“什麼?”
這個問題似乎花光了小姑娘的勇氣,她不想再問第二遍了,有些尴尬地閉緊嘴巴,索性就當他沒聽到。
可趙漣清卻立刻反應過來:“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沒什麼,小路跟我說哥哥結了婚,我就會有嫂子。”沈念小朋友的臉又紅了起來,額頭的小紅花愈發鮮豔,“我隻是好奇……沒有别的意思。”
“……”
現在的小朋友真是人小鬼大。
趙漣清伸出手,朝那小紅花上輕輕點了點,搖搖頭。
“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等到那個時候,念念也會有男朋友的。”
小姑娘捂住腦門,一雙杏核眼懵懵懂懂。趙漣清在她眼裡已經算是大人了,他說的很久以後,估計是真的很遙遠。
但奇怪的是,她想象不出來自己的男朋友長什麼樣子,舒凡絕對不可能,班裡甩鼻涕的男孩子也絕對不可能。
于是,她又想起白天時浮現在腦海裡的那一幕——趙漣清穿着成熟的黑西裝,和一身潔白婚紗的她并肩站在一起,兩個人緊緊牽着手,就像現在一樣。
其實趙漣清也挺好,沈念小朋友心想,至少他比她見過的男孩子都好看。
……
第二天去幼兒園,沈念在門口依舊大哭大鬧了一場,小面老師将趙漣清轟走後,果斷地将她抱到了二樓。
一到樓上,班裡的小朋友已經來了大半,沈念很快便将哭鬧抛之腦後,屁颠屁颠地去當陳雅路的小尾巴。陳雅路是班裡的班長,平時都要第一個來到班内,看到有大聲哭鬧不守紀律的小朋友,她必須得替溫柔的小面老師出馬。
這次說來也巧,舒凡小朋友忘記帶童話書,被她逮了個正着。
月亮班每周末下午會舉辦讀書活動,每個小朋友輪流帶自己最喜歡的書來,小面老師會耐心地給大家朗讀。這次正好輪到舒凡,他十分坦然地說自己昨晚忙着學象棋,早已經把這件事情丢到了爪哇國。
陳雅路當然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她立刻站了出來,指着舒凡的鼻尖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快回家拿,不要惹小面老師生氣!”
“她生氣就生氣,關你什麼事?”
“我是班長!”
“那又怎樣?”舒凡哼了一聲,“我可不怕你。”
聽到這句話,她頓時紅了臉,跺了跺腳:“我去告訴小面老師!”
說罷,她拔腿就跑。小尾巴沈念還沒反應過來,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
舒凡瞥了她一眼:“你不去告狀?”
她老實巴交地搖搖頭:“我不知道小面老師在哪兒。”
“真笨。”
“你才笨呢!”
舒凡咧嘴笑了笑,突然間勾勾手。沈念跑過去,眼前突然一黑,緊接着有什麼東西扣到了臉上。她吓得吱哇大叫:“你幹嘛!”
嫌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是望遠鏡,土包子。”
小姑娘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了一張放大的人臉。舒凡那濃密的睫毛根根分明近在咫尺,她驚呼一聲:“真厲害!”
小男孩得意地哼了一聲:“那是當然。這可是我爺爺從歐洲帶給我的,一隻要好幾千塊呢。”
小姑娘對錢沒有準确概念,但是幾千塊毫無疑問是個巨大的數目。她連忙捏起手柄,左看右看,生怕舒凡把它收走了。
結果舒凡并沒有拿走,他讓沈念玩了個盡興,直到上課的鈴聲響起,小面老師招呼大家坐坐好,才收回去。
這個望遠鏡是非常精美的古銅色,鏡腿上面鑲嵌着銀白色的貝母,雕琢細膩精緻。舒凡十分寶貝地将望遠鏡擦幹淨,放回書包夾層裡。
到了午休的時候,那枚望遠鏡不見了。
……
最緊張的人除了舒凡,其次是小面老師。
她的教師生涯裡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沒有處理經驗,也沒有油滑的膽量。小面老師讓小朋友們都從座位上起來,神情十分嚴肅,語氣也足夠緩慢。
“舒凡的望遠鏡不見了,應該還在教室裡,大家一起幫他找一找。能找到的小朋友,獎勵一隻小紅花。”
說罷,她又招招手,把舒凡喊了過去,在講台上低聲問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