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榮齡動手,缁衣衛已自動分為四個陣營,各自迎上一位高僧。
榮齡在一旁冷眼旁觀——若自四位高僧手持的武器來瞧,他們仿的是佛國的東方持國、南方增長、西方廣目、北方多聞四位天王。
隻是…
“未想到佛門清淨之地,竟做了榮沁的走狗。”榮齡端坐馬上,有意道。
她的音量不高,但四位高僧功夫卓絕,不會聽不見她嘲弄的話語。
果然,院中内力忽然一變。好似有人在文火中撒了一把白磷,火苗倏地熊熊揚起,透出幾分邪氣。
榮齡再激,“我這胡言亂語竟惹得大師動了怒,這可實在罪過。但大師如此摟不住火,想來這隆福寺達摩院的修為也不過爾爾…”
幾位高僧的招式又一變。
随其變化,院中内力鬥折蛇行,激起各色花瓣無數。
榮齡忙中偷閑地想,若自空中看,這些花瓣許是彙作斑斓錦帶,又化為五彩巨龍,它們不住騰挪、翻湧,将馥郁花香彌漫院中。
在那沁人花香中,萬花别院的“萬花”二字有了最名副其實的注腳。
四位高僧又以持琵琶的持國僧最為憤慨。
隻見他将琵琶擲向空中,琵琶沿橫軸翻轉,弦軸繃的四根弦立時自覆手脫落。
持國僧再次撥動琴弦,四弦如生了意識的四條長蟲,呼嘯着直往缁衣衛面門襲去。
那琴弦由極細的玄鐵而制,因在空中時隐時現,叫人防備不及。
不一會,已有好幾位缁衣衛吃了苦頭。
玄鐵絲刺入極深,自面上瞧,隻一個小小的血窟窿。
□□齡明白,那血窟窿下頭怕已震碎一大片。
而若因傷口太小未引起重視醫治,底下的一大片碎肉很快便爛了、腐了。到那時,神仙都救不了他們。
榮齡眼中一寒,自馬上縱身飛起。
一道白刃橫貫院中,與另一側的四弦琵琶撞擊一處。
“铮铮”四響,玄鐵絲竟叫玉蒼刀生生砍斷一截。
持國僧看向橫刀而立的榮齡,面色一變。
榮齡冷冷看他,“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不知大師拜的何處的佛,出手這樣狠毒?”
持國僧狠狠“啐”了一口,“莫非隻許你這女子出言不遜,不允我出手教訓?”他舞動琵琶又欺上前來。
榮齡不再慣着他。
她也看明白,四位高僧各持法寶,以陣法守住腳下的一片土地。那陣法各自獨立,又相互勾連形成一個更大的密陣,牢牢罩住整個院子。
榮齡提刀向前,力貫其中。
幾在同時,身旁忽有一道黑影閃過,他持刀自半空砍下,與榮齡一起,對持國僧形成夾擊。
因萬文林的一擊,院中局勢又一變。
榮齡餘光打量周圍,隻見另三位高僧即刻撤離與缁衣衛的打鬥,他們生生變了方向,持手中武器趕忙來救。
那增長僧的青雲劍劍花已籠上萬文林的後心。
榮齡一驚,忙提醒,“文林,當心後頭。”
萬文林卻在半空高喝,“郡主莫瞧其他的,先卸了這人的琵琶。”
電光火石間,榮齡明白他的意思——
四僧能攔住缁衣衛這樣久,既因他們自個武功高強,更因四人配合無間,陣法互有倚仗。那鐵琵琶、青雲劍、蛇鞭與混元傘如一張桌子的四根腿,穩穩撐起整塊桌面。
但若…砍了其中的一條腿,廢了這張桌子呢?
一時間,榮齡形随意轉,再看不見其他。
她隻将心神凝在刀口,凝在那持國僧手中的玄鐵琵琶上。
又“铮”地一記,玉蒼刀刺入琵琶,攔腰砍斷四弦、廿四品,便是那一整塊玄鐵制的背闆,也一徑刺了個對穿。
在金屬相擊的铿然巨響中,另一柄镔鐵刀自上而下砍入持國僧肩頭。刀身沒入□□的悶響微不足道,如一出默劇淹沒其中。
但很快,持國僧的肩頭血流如注,染紅整片灰色僧袍。
榮齡與萬文林同時拔出手中長刀,持國僧便如失了倚靠,驟然跪倒在地。
伴随持國僧戰敗,院中無形勾連、彙結的陣法似蛛網遇火崩潰。缁衣衛兜頭迎上剩餘的三僧,很快便将其制服。
榮齡還刀入鞘,大步走向緊閉的雕花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