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說學校有事,走不開。
下午,連萌一個人打車去機場接了父母。
見面第一刻,雙方就沒有笑臉。
母親沈虹在抱怨,飛機上坐在她前排,放倒座椅,令她活動空間變小的乘客。
父親連茂啟一臉的“不想聽”,自顧自地走在前面。
連萌帶他們去打車。
沈虹的抱怨便換了個事件,“高考結束之後,你就應該跟着連翹一起去學車,今天就不至于還要打車,現在有幾個年輕人不會開車的。”
連萌重複着以前的回答:“我出門少。”
沒必要買車,又何必學車。
沈虹依然不滿意,“你也知道你出門少。畢業已經一年多了,每天還是一個人窩在家裡畫畫,沒有同事,跟以前的同學室友聯系肯定也少,年紀輕輕的,一點正常社交都沒有,要不是有翹翹陪着你,你一天到晚估計都見不到個活人。”
連翹沒有陪着她。
她或許确實有問題,但也不代表選擇另一種她不想要的生活,她就會沒問題——雖然實踐得知,她不能一點社交都沒有,但那種每天準點上班夾在人群中的日子,她更過不了。
沈虹的手臂撞撞她的,“你自己都不着急嗎?你的同齡人每天過得熱火朝天的,讀書工作,戀愛約會,交友旅行,你就自己待着,這麼待了二十幾年了,還沒夠?”
她媽感覺已經沒有其他話能跟她說了,成年以後的每次見面,都在重複這些内容。
連萌不想回答,看着手機,道:“出租車要到了。”
上車後,連萌想帶父母回家,等連翹忙完來找他們吃晚飯——正好她也可以再給小白喂一頓。
父母卻要直接去連翹的學校,參觀,順便等她。
連萌沒有異議,跟司機溝通并在手機上更改了目的地後,給連翹發了消息。
連萌:爸媽要去你學校。
她的言下之意是讓連翹做好準備,如果不在學校就快點趕回去,如果想藏一藏同校的男朋友,那就小心别被撞見。
這是她們之間的默契。
到了連翹的學校,連萌想在校門口的書店裡轉轉,讓父母自己進去參觀。
沈虹拉着她,“你這多久才跟爸媽見一次啊,還不一起行動,待會兒我們見到翹翹,要是從别的門出去,還得等你。”
是,怎麼能讓他們等她。
怎麼能問,他們為什麼不來她在的這個門找她。
連萌配合着,跟父母進入校園閑逛——連翹本碩都在同一所大學,學校是全國能排前五的名校,校園很大很美,是足以讓學生家長感到驕傲的地方。
沈虹每次來逛,都會津津有味地談論這所學校的法學院在全國具有多麼強勢的地位,有哪些知名校友。
與她日常總是一言不合就翻臉的連茂啟隻有這種時候會主動搭腔。
他倆都是律師,有個同樣就讀知名法學院的女兒,這在他們的同事朋友中是美談。
同時也是連萌從來參與不進去的話題。
父母聊他們的,連萌低頭看手機,看見了連翹的消息。
連翹:幫我拖一下,我馬上回去。
她果然沒在學校。
連萌:多久?
連翹:最多一小時。
連萌幾乎快要倒地,她要怎麼堅持完這一個小時,她内心莫名不安。
父母之間的話題很有限,聊完後,三人陷入沉默。
不過沒過多久,沈虹就又開口了。
連萌最害怕的事情還是沒能逃過。
沈虹笑着試探她:“爸爸媽媽正好最近在北洲,你要不要把北洲租的房子退掉,我們幫你收拾收拾,然後你跟我們一起回南川住?”
她們的媽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隻有半強制地要求她們做什麼的時候,才會笑着說話。
連萌不要,絕對不要。
自從她畢業以後,父母一直在說這件事,說她既然選擇自由職業,何必還待在北洲,不如回南川陪伴父母,他們也能放心。
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回去以後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連萌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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