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皎潔的月光灑落,将房檐上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
從月色中回過神後,池竹拉着裴衍想從院子的後牆翻出去,卻剛擡腳跨出一步,便猝不及防被一陣巨大的靈力波動震地彈了回來。
什麼東西?
池竹神色怔愣地看着将他們彈開的位置,有些愕然,她大約能感受到面前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無形的屏障。
裴衍伸手探過去,在觸及某個位置時果不其然又被彈開。
“肯定是賀硯之幹的!”裴衍眸底殺意隐現,語氣森寒徹骨。
“該死!”池竹面色微變,語氣忿忿不平:“沈紀甯都走了,這陣法賀硯之從哪搞來的?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布上的?竟然一點也沒讓我們察覺到!”
怪不得賀硯之能對他們這麼放心,轉身就走了,原來他早就有後手!
池竹氣得一腳踹上那道看不見的屏障,下一秒又被那股巨大的沖擊力彈飛開來。
“别沖動!”裴衍動作迅速的接住池竹的身子,才沒讓她從房檐上掉下去。
他将池竹的身體扶穩,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似的笑意:“平時總說讓我别沖動,要冷靜,現在還不是輪到你自己!”
“你再說一次試試!”池竹冷眼瞪他,沒好氣道。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說風涼話!
裴衍對上池竹的目光,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不就是一個屏障,暖暖想破,我揮揮手便好!”
聞言,池竹眸光一沉,不動聲色地盯住他,讓人看不出她眸底的情緒,久久都默不作聲,似乎是在仔細思索着什麼。
旋即,池竹像是終于想到什麼似的,面色陡然一白。
一個被她始終遺漏的問題,裴衍他,好像自從魔化醒過來後,就變得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感覺他身上散發出的暴戾氣似乎比之前更盛了些!
她之前在火海中求生心切,并未注意到其他問題,現在仔細想來,裴衍是怎麼做到一揮手便讓那火海霎時間熄滅。
憑他這一副修為盡廢的身體嗎?顯然不可能!
除非他修為恢複!
想到這個答案,池竹的面色更加慘白,指尖微微染上顫意。
裴衍大概是察覺到池竹的不對勁,他眉梢輕挑,有些疑惑:“怎麼了?我說什麼不對的話了嗎?暖暖看起來怎麼有點怕我?”
池竹的呼吸變得稍微有些急促起來。不可能,這太荒謬了,裴衍他是怎麼能恢複修為的?
“你……”池竹眸色格外複雜地看着裴衍,隻感覺腦海中思緒紊亂。她隻能盡力平複住呼吸,語氣微顫開口:“恢複修為了是不是?”
“暖暖是在擔心這個嗎?”裴衍雙目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語氣帶着點失落:“可惜了,暖暖想錯了!況且你自己設下的手筆,難道沒有信心嗎?還是說……”
他語鋒一頓,半帶輕笑道:“你心軟在那符中動了手腳,并未将我修為盡廢,真的能……”
“還動手腳,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池竹面色難看,出聲打斷他的話。
可是如果裴衍并未恢複修為,那他之前的舉動怎麼可能……
裴衍似乎是看穿了池竹的疑惑,他沒說話,垂眸從懷中取出一小沓黃色符紙,符紙上的咒文顯得猙獰淩亂,隐隐泛着猩紅色的淡光。
“這是?”池竹面色狐疑地接過他手中的符紙,仔細端詳起來。随後隻見她瞳孔驟縮,手中符紙盡數掉落。
反應過後,她伸手緊緊拽住裴衍的衣領,沉聲質問:“這是血符!你到底寫了多少張血符?!”
“你沒有修為,你知不知道每寫一道血符,用的都是你的精氣!”
“不過一點精氣而已!”裴衍語氣滿不在乎:“短時間又死不了!”
“那長時間呢?!”池竹有些恨鐵不成鋼,對他不在乎的态度氣不打一處來。
“長時間……”裴衍神色愣了片刻,想說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裡。
池竹聲音冷厲:“長時間氣絕身亡!”
“我知道!”他偏過頭,眼底一片執拗:“不過沒想過,死就死了!”
池竹被裴衍的話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不停,随後手上力道松開,将他丢下。
她沉默片刻,情緒逐漸恢複平靜,垂眸俯視着裴衍,眸底帶着化不開的寒意,清冷的月光映在她身上,使她的身形顯得更加冷峻。
池竹聲音微冷,輕飄飄的,落在裴衍耳中卻仿佛有千斤重。
“裴衍!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沒資格對自己的命妄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