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還真生氣了不成？不至于吧？

話說這兩人到底是什麼關系？難得能見到賀硯之這副樣子。她目光複雜地瞥了一眼方晝，随後拉着裴衍快步跟上。

……

這老者的屋中和方晝所說的一般無二，隻是原來他口中零散的紙人，是真的零散。胳膊是胳膊，頭是頭，身體是身體，四處散落着。沒有一個是完整拼好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一間紮紙鋪，但紮紙鋪的紙人也不是這麼紮的。

而且這堆身體零散的紙人中間，放着一口雕刻精緻的紅木棺材。

這場面着實有些詭異，不過自從在陰宅出來之後，池竹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湊近那口棺材，發現棺材闆被七根鎮魂釘給釘得死死的。

“要不要打開看看？”池竹猶豫着看向賀硯之，想等他拿個主意。

賀硯之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他從腰間取出一柄短匕首，還是之前在陰宅時池竹見他用過的。隻見他拿着匕首便開始撬棺材闆上的鎮魂釘。

看這棺材釘得那麼嚴實，就用一把匕首，這能撬開嗎？池竹心裡升起疑問。

但她也沒開口阻止，隻是靜靜地看着。萬一别人不行，賀硯之就是可以呢？

果然沒一會兒，賀硯之便毫不費力地将鎮魂釘一個接一個地給撬開，而他手中的匕首卻未有絲毫磨損。

他面不改色地将匕首重新收回腰間，單手便将棺材闆給掀開。

池竹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給震驚到了，不由得朝賀硯之投過去一個欽佩的眼神。

随後，她湊近朝棺材裡看過去，隻見裡面躺着一位女子，穿着繡文繁雜精美的大紅嫁衣，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挂滿珠寶鳳钗。她長相算得上貌美，膚色白裡透紅，密長卷翹的睫毛垂着，一點也沒有死人的特征，就像隻是睡着了一樣。

池竹将手探至女子的鼻尖處，并未感受到她的呼吸。

她微微蹙眉，疑惑道：“這人到底是死是活？”

“應該是死人。”

賀硯之目光落在棺中女子的臉上，觀察片刻後，像是确認了某件事，緩緩解釋道：“在懷疑那名老者講的故事與陰宅有關時，我便派人找到了一些曾經見過那名女子的人，根據他們的描述，畫出了一幅畫像。而她，與畫中的女子長相一緻。”

一旁的方晝神色愕然：“不是說那女子三年前就死了？這都三年過去了，竟然還能保持屍身完好無損？從哪裡找來的能人這麼厲害？”

池竹覺得他問的話有些好笑。在他們這個小世界修仙都是常事，更何況隻是維持一具屍體保持活人的狀态。

她眉梢輕挑，随口解釋道：“這世上最不乏的就是奇聞異術，保持屍體三年不腐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池竹剛說完，身旁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散落在地上的紙人的裴衍，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随後他蹲下身，一手拿起一個紙人頭遞給她：“阿姊，你再看看這些紙人。”

看着被遞到她眼前的紙人頭，池竹身體一僵，不太敢接。她無奈隻能讓裴衍拿着，自己在他手中仔細觀察起來。

“你是想說，這兩個紙人頭長得一樣？”池竹端詳了半天，除了這點她沒發現其他奇怪的地方。

裴衍側目，示意她朝地上看過去。

池竹雖然感到疑惑，但還是照他的意思看了過去。這一看她才注意到，這些散落在各處的紙紮頭顱竟然都長得一模一樣。不僅如此，她們的樣貌似乎都是照着這個棺材裡的女子捏出來的。

“捏這些紙人的人是什麼心理？”

難不成是變态嗎？不僅不讓死者入土為安，還将滿屋子都捏成和她模樣一緻的紙人，晚上又與他們睡在一處。池竹想到這裡，瞬間感覺頭皮發麻。

聽到池竹的話，方晝想了想，說道：“我聽聞魔域有一種邪術，主要媒介便是紙人，可讓人起死回生。隻是此術極為殘忍，條件苛刻，千百年來未曾聽說過有人成功。”

聞言，池竹神色一愣，難不成這些天他們遇到的事，都隻是有人為了複活這個三年前慘死的女子所做的？

還未等她想明白，一旁的賀硯之也注意到了裴衍發現的問題。他沒說話，而是蹲下身，将屋中能找到的紙人頭都一一分揀了出來，擺在一處。

池竹聽到動靜，轉過頭去，目光落在賀硯之擺在地上那一堆整整齊齊的紙人頭上。

她不解道：“賀大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賀硯之頭也沒擡，隻輕飄飄地回了她一句：“自然是，在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