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恒鋒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警惕地打量了一圈,卻并未發現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他神色緊張,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大氣都不敢喘,仿佛能聽到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聲。
當池竹心底最後一個數落下時,面前當鋪一樓的某個位置,在一瞬間發出一道巨大的爆破聲,伴随着火光沖出,無數不知名的碎片炸裂開來,化作尖銳的利器,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劃破空氣,在四周胡亂飛舞。
樓恒鋒離得較近,被這毫無征兆的巨大爆破聲,震得耳膜像是撕裂一般疼痛。
他被吓得呆愣一瞬,反應過後随即蹲下身緊緊閉上眼,捂住耳朵,試圖以此來減輕一些痛感和恐懼。
隻是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在池竹剛才待過的二樓房間,又接連發出一陣比剛才還要強烈的爆破聲,房間門被炸的稀碎,從樓上飛下。無數鏡面碎片劃出,深深插入房梁上,細一點的房梁柱子直接被折斷。
整個當鋪頓時火光沖天,房梁轟的一聲坍塌,爆炸的沖擊力在四周擴散開來,蕩起一大片塵土飛揚着,直接震的樓恒鋒和那小厮退出去數米遠,重重摔落在地上時,嘴角滲出絲絲鮮血。
池竹迎着沖天的火光和騰升的煙霧,踏過坍塌大半的當鋪碎片,衣裙不染一絲纖塵,矗立在房屋頂端。
她眉梢輕挑,雙目微眯,居高臨下的垂眸俯視着地面上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由衷滿意的笑意。
她輕輕鼓着掌開口道:“今日多謝樓老闆慷慨解囊,贈送我四件套首飾,本姑娘無以為報,特以此禮感謝。”
樓恒鋒用手撐着地,搖搖晃晃地想站起身,渾身卻使不上一點力,而且每動一下就像牽扯到無數神經一般,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他掙紮過後,最終還是選擇放棄起身,隻艱難地掀開眼皮,遙遙望向半空中的池竹,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陰狠。
他氣急敗壞道:“你等着!敢對我們樓氏當鋪動手,不管你是受誰指使,背後有誰撐腰,樓家衆長老定不會放過你!等你落到我手中,老子定要将你扒皮抽筋!”
“喲喲喲!我好怕啊!”
池竹故作驚恐地縮了縮脖子,朝他擺了擺手道:“那看來我得趕緊跑了!”
話音剛落,她不給樓恒鋒絲毫反應的機會,腳尖一點,身體輕盈地落到另一家店的房檐上,沒一會兒身影便消失在了街道上。
樓恒鋒死死地盯着池竹離開的方向,像是恨不得将她千刀萬剮,面目顯得格外猙獰。他沒忍住咳嗽了兩聲,從嘴裡吐出一大口鮮血,連帶着幾顆碎掉的牙齒。
他看着地上自己碎落的牙齒,聲音陰毒的可怕:“程渡!我要你死!”
……
大約半個時辰後。
池竹心情格外舒暢的在街道各家的房頂上跳來跳去,正想着要不要找個餐館什麼的,給裴衍他們帶回去一點兒好吃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陣凜冽的風聲,還有房頂上瓦片碰撞時傳出的輕微摩擦聲,且距離她越來越近。
她腳步一頓,轉頭朝身後望了一眼。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吓一跳。在她身後有百十米的距離,平白無故地多出了數十個人。他們個個服裝一緻,兇神惡煞,腰間配劍,看樣子是直沖着她的方向奔來。
池竹心頭一緊,來不及多想,轉身撒腿就跑。
池竹:我的天,不會吧?樓家派出的人這麼快就追上來了?他們通風報信都不需要一些時間嗎?這樓家到底是幹什麼的,就抓她一個人,能一下子派出這麼多人,辦事效率真不是蓋的!
三四個還好,她還能選擇搏一搏,這麼多人,要是迎面打起來,她根本就沒有一點兒取勝的可能!
該剛的時候剛,該慫的時候慫!池竹深谙這句聰明人的生存之道。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池竹腳下生風,不敢有片刻松懈停頓,生怕慢一點,身後的人就會追趕上自己。
她一邊跑,一邊視線不停掠過周圍的房屋,觀察尋找着有沒有能夠讓自己藏身的地方。畢竟這樣一直跑下去,身後的人甩又很難甩掉,指不定誰會先耗費完精力,萬一再拖下去他們有援兵到來,自己的處境就真的完蛋了。
池竹跑着跑着,正巧視線掃過對面的街道,看見一扇窗戶裡透出一個模糊的人影,看上去有些熟悉。
她腳下一轉,本能地想往那邊跑。要真是她認識的人,不管是誰,都能先讓她躲一躲再說。隻是當她離近一些看清楚窗戶裡的人後,二人視線透過窗紙相撞片刻,她心下閃過一陣錯愕,頓時有些後悔,朝窗裡的人讪讪一笑,轉身便想改變路線。
而窗子裡的人目光毫無波瀾地掃了一眼緊跟在池竹身後的一群人,微微皺了皺眉。
還沒等池竹挪動一步,天地之間陷入一片寂靜,池竹他們像一幅畫一般被凝固在原地一動不動,每個人都神色呆滞地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