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個她眉飛色舞,想起了去年遇到的花燈,神色黯然的歎氣道:“可惜,有個鯉魚花燈沒猜出來謎底,被别人赢走了。”
看着她有些孩子氣的神情,賀懷容忍不住詢問:“什麼謎底這麼難?”他其實更好奇什麼樣的花燈讓她念念不忘至今。
那夜的花燈流光溢彩,各個關節活動自如,活靈活現,可惜當時抓耳撓腮怎麼猜都不對。
李書顔沉思了片刻:“謎面是子随我後,猜一字。”
賀懷容沒有回答反而看向她問道:“你猜的什麼?”
李書顔道:“當時沒有一點頭緒,”歪着頭,線落在他身上:“賀公子不防猜一下。”
賀懷容想了想,漫不經心的道:“是鼯嗎,子鼠,我吾?”
李書顔眸色微亮,眼下元宵節近在眼前,若這次帶上他去為自己解迷,何愁赢不回花燈。
略帶遺憾道:“不知道今年還有沒有呢。”
“是什麼樣式的?”他追問。
李書顔思索半晌也不知如何描述,用手比劃了個大概,最後無奈:“到時候你一見就知。”
賀懷容隻笑不語。
今日才新元,距離元宵早的很,能不能見到未可知,不過現在他倒是可以做個現成的。
一時鬼迷心竅的道:“花燈做法我倒略懂一二,眼下就可以做一個。”
李書顔雙眼發亮驚喜的道:“你還會做花燈!”
視線不自覺的瞥向他,據她所知,這是門技術活,能做好的人無不有一雙傷痕累累的手。
眼前人的雙手潔白無瑕,實在不像是一個會做花燈的人。
賀懷容見她眼神直白解釋道:“并非你想的那樣,并不靠這個糊口。”
“我的母族曾靠花燈起家,富貴時也不曾忘本,手藝一直代代相承。”
原來是這樣,李書顔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後來就傳給你了?”
賀懷容垂着雙眸沉默了很久,才喃喃的道:“我少時在祖父家住過一陣子,跟着學了些皮毛。”
李書顔側目,聯想起他說過家中已無親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一時懊惱不已,兩人都安靜了下來。
她眼神閃了閃,含糊不清的喔了兩聲,轉移話題問道:“方才說的要做花燈還算數嗎?”
“自然。”
他垂着頭,看不清表情。
李書顔正在興頭上,一下子站起來:“我們現在就去?正好消消食,”她眼睛一亮,擡眸看他,“沒想到賀公子如此多才多藝。”
賀懷容笑了笑語氣裡夾着一絲無奈:“走吧。”
印象中的女子大都沉靜而内斂,帶着得體的笑容。
從未見過說風就是雨的姑娘,像剛升起的朝陽,耀眼又奪目。他懷疑自己再不起身下,一刻眼前這人就會上手拽他起來。
“需要用到竹子,鐵絲...”
“院子裡就有呢!我們去砍兩棵就是了。”
賀懷容眼皮輕跳,自己挖的坑自己填:“用料繁瑣,先做個簡易版的,等有機會...”
他突然頓住,啞然失笑,再不能給她畫大餅了,她可是會當真的。
說幹就幹,兩人做賊一樣從廚房順了把刀。
縣衙後院靠牆的位置有一叢翠竹,長勢喜人,隻是連日陰雨,小徑長滿了綠苔,覆着一層厚厚的落葉。
李書顔貼着牆角,在前面走的小心翼翼。
賀懷容彎腰緊緊的跟着,自他有記憶以來,哪怕是孩童時期,也從未有過如此荒唐的行徑。
竹條低垂,李書顔怕打到他的頭,回頭提醒:“注意頭頂,還有這裡路不好走,你要當心腳...下...”
話還沒說囫囵,腳下打滑差點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身後及時伸出來一雙手,箍着她的腰一撈,像抱寵物狗似的把她整個提了起來。
她腦子一片空白,臉頰滾燙,人家英雄救美不都是唯美的從天而降再轉圈圈嗎?怎麼到她這跟倒拔垂楊柳似的。
“還好嗎?應該是沒有摔到?”
明知故問:“沒有!”她悶悶的開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哦。”
這人指定在看笑話,李書顔忿忿回頭,果然見他眼底滿是笑意,嘴角壓也壓不住...
兩人目光一觸,賀懷容立馬說道:“沒事就好,我們去砍竹子做花燈。”
李書顔深吸一口氣:“随便砍都可以嗎?”
“自然不可以,竹子要選竿直,節長的最為合适,而且秋季的竹子最佳。”
他擡頭一個一個看過去,輕敲竹節:“眼下季節已經不對,隻能挑一挑竹子。”
“還有這些講究?”李書顔提着燈籠,看他一根根删選。
“自然。”
竹子很快選好,拖了回來,賀懷容又道:“這些沒有經過蒸煮等工序時間久了或塌或變形,沒法長久保存。”
“一時間材料有限,隻能做省略很多步驟,做個小玩意。”
李書顔很快忘了剛才的不自在,又高興起來:“沒關系,你不是說等有機會嗎,我們再做個好的。”
賀懷容眸光微動,頭也不擡,專注着手上的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