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覺得自己一身的味道,不敢靠大家太近,既然伯父發話,跟父親道别後匆匆出了房門。
她要趕緊回去洗洗,還沒走出幾步,身後伯父追了出來:“你方姑姑有沒有跟着你回來?”
李書顔對着他搖了搖頭。
李行簡揮了揮手:“沒事了,快回去吃點東西,廚房還備着東西呢。”
他回頭看向李不移,恨鐵不成鋼:“要不你去看看她?這麼多年你們到底算怎麼回事,給你續弦你又不要!”
李不移聽他提起這個擡腿便走:“年紀一大把了,兒女雙全續什麼弦,管好你自己吧。”
李行簡還待念叨,楚瀾拉住他的袖子,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他把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裡,這個家沒他就不行,不單要操心小的還要操心老的。
自己這個弟弟在醫術上很有天份,奈何為人處事一根筋。
自己兒子也不靠譜,讓他在仕途上上點心,他說沒這興趣。
既如此,那就承李家的衣缽,學點醫術傍身也好過整日跟一群狐朋狗友不着四五六。
他說有書昱了,還要自己操什麼心。
看他爛泥扶不上牆,直接懶得理他。
反正李家還有個後輩既聽勸又有天分,結果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李書昱十二歲時棄醫從文,十七歲便高中,當他以為李家祖墳冒青煙,才能出這麼一個驚才絕豔的後輩。
事實給了他當頭一棒,怪他一念之差,舍不得這麼大好的機會,想着萬一書昱回來還能換回來。
才讓一個姑娘家背負這些事情。
算了,眼下已經如此,多思無益。
他側目一瞥,夫人笑意盈盈滿心滿眼都是他,他回以微笑,兩人相攜離去。
好在家有賢妻聊表慰藉。
李書顔見南星跟另一個不認識的少年已經候在門口,她推辭了季管家相送的盛情。
少年唇紅齒白,恭敬的低着頭,自報家門:“小人名叫長流,見過二公子。”
哥哥每次來臨安看她,身邊不是青山就是綠水,長流一直無緣得見。
原來是這麼個英俊少年。
李書顔越過他:“前面帶路吧。”
哥哥的疏風院,她從來沒有來過。
院子不大,一眼看到頭,中間一個池塘,道路兩旁除了一叢又一叢的翠竹再無多餘植物。
她仔細的嗅了嗅,空氣裡彌漫若有似無的藥味。
長流走在前頭:“公子當心腳下。”
李書顔低頭,踏進房間。哪怕有心理準備,還是半天回不過神。
正中間并排擺着兩個超大的書架,上面滿滿當當的全是書,連書案上也堆疊着一摞又一摞,僅剩右側有些許空餘。
書架右側,那是一個不小的隔間,密密麻麻的擺放着一個又一個中藥鬥櫃。
隻餘中間留出一點空位。
她終于知道為什麼哥哥來看她總是神色匆匆了,這能不忙嗎!
這些事情都不急,她讓長流先下去,有話一會再說,眼下最要緊的是,她要沐浴!
這幾個月本來就不方便,礙于她的身份更加不方便,每日汗淋淋又硬生生熬幹,那個味道簡直了。
剩下自己人,她也不講究。
南星去關了房門,她脫的剩一身中衣,鞋子也換上了舒适的居家軟底拖,一屁股坐下,長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活過來了。
門外傳來喵喵喵的抓撓聲。
薛铮出事後,大家忙着找兇手,誰也沒心思再去管一隻畜生。
這隻可憐的白貓被她抱了回來,一直由南星照顧着。
南星把門開了一條縫,白貓很快擠了進來,翹着尾巴到處巡視。
兩人沒再管它,今日實在折騰不動,她胡亂洗了下,南星在身後替她仔細的擦幹頭發。
穿戴整齊後,長流重新進了屋子,南星抱走了貓兒,去張羅吃食。
李書顔詢問:“這裡除了你還有别人來嗎?”
長流楞了一下,連忙回禀:“沒有,二公子不喜打擾,他走後我一直守着這裡,最開始兩位老爺來過幾次,再沒别人了。“
李書顔看着這些鬥櫃,走過去拉開,裡面還有不少藥材。
看看哥哥的醫術也沒落下。
長流見狀,很有眼色的提醒:“這裡每個鬥櫃都有藥材,公子不喜别人動他東西,離去時到現在一直保持原狀。”
隔間還算幹淨,這個書案是怎麼回事,哥哥喜潔,明知道自己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上任,怎麼會放任書房亂成這樣。
她想了想:“既然你一直負責看管這裡,應當知道書信吧,當時那信放在哪裡?”
長流朝着書案走去:“就在這個位置,後來兩位老爺也在這裡放過回信。”
“然後呢?”她明知故問。
“沒有任何回應。”
她四處逛了一圈,除了書還是書,書案上右邊畫筆散亂,像是主人從未出過遠門一般。
旁邊一口素白無紋畫缸上面置放了好些畫。
李書顔随機抽了一幅:“哥哥喜歡作畫嗎?”
長流道:“有一段時間畫的比較多。”
是一幅海棠花圖啊,看不出來哥哥還喜歡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