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是誰在這裡?”能讓他親自倒茶的人屈指可數,聯想到艙内的布置,桌上的小食,不能猜出那應該是個女子。
一想到這個鯉魚花燈,她就呼吸不暢,為什麼隻有她被困在原地,不得解脫。
此時,掀起一陣大風,畫舫被吹的微微晃動,江絮眼尖的發現,露台上揚起了一片純白的衣角。
她心神俱震,擡腳準備去看看,到底是哪個世家貴女!
賀孤玄神色不變,隻是冷冷的看向她:“太後娘娘,更深露重,我們獨自在此于禮不合,請回吧。”
江絮張了幾次口都未能成語,她努力把眼淚忍了回去。
“是哀家唐突了,今晚的事情,明日再來分說。”
她退出畫舫,狼狽不已。
賀孤玄眉頭微皺,江絮一向隐忍克制,哪怕是少時在老師家中。他們也是發乎情,止乎禮,并未有任何逾矩,全憑長輩做主,今晚定是有哪裡不對勁。
他揉了揉眉心。
“出來吧。”
李書顔緊緊貼着柱子,垂着腦袋不情不願的挪動回艙裡。
“今夜風有些大。”
“看樣子你是聽到了什麼。”
李書顔急着保證:“你們又沒說什麼,聽到也無傷大雅。”
擡頭對上他的目光,完了...此地無銀三百兩,果然不能貿然自證。
“走吧,送你回去。”賀孤玄起身。
“哒哒哒”馬蹄的聲響在寂靜的宮中格外的清晰。
李書顔坐在馬車中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巨響,接着是“哔哔啵啵”的炸裂聲。
她趕忙探出腦袋去看,見天空中炸裂開來一朵又一朵的焰火。
不是說今晚一切從簡了嗎?怎麼還有焰火要放嗎?人都走完了。
錢豐很有眼色,幹脆停下馬車:“李大人,要不看完再走。”
“會不會耽誤出宮的時間?”眼下已經過了子時,宮門能一直開着嗎?
她仰起頭,迷戀般的看着,這轉瞬即逝的美麗。
“不會,”錢豐拍着胸脯保證,要不是司禮監磨磨唧唧耽誤事,這個焰火早就應該放了。
他苦着臉也不知道一會,會不會怪罪,好歹是看到了,隻是這個地點有點不對。
“就到這吧,有勞錢公公這麼晚了還要送我回來。”
錢豐笑容滿面:“分内之事。李大人快進去吧。”
“好。”她應着,“公公請回吧。”
錢豐奇怪的很:“大人不叫門嗎?”别的大人被聖上留下相談,很不得敲鑼打鼓嚷的世人皆知,這個李大人倒跟做賊似的。
“不用,大家都已經歇下了。”
她幹巴巴的笑着,伯父知道她未歸,應該會留門,她就不用吵的人盡皆知了。
想起身上的披風,連忙脫下遞給錢豐。
“麻煩錢總管幫我把這個還給聖上吧。”
錢豐看着燈火通明的李家,怎麼也不像是大家都睡下了的樣子。
“李大人可别為難我,這個聖上沒有交代,還是大人自己去還吧。”
既然如此,李書顔隻得作罷,她推開門,輕手輕腳的準備溜回自己的院子。
迎面碰上了她爹跟大伯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她走來。
大家面面相觑,半響,李不移才道:“真的是聖上留人嗎?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李書顔愣住:“是啊,大家這麼晚了還要上哪?”
李如簡道:“自然是去找你!”
“你跟宋彥等人走了後,我久等不至。趙小姐落水之事傳的沸沸揚揚,我準備去尋你又怕你回來會與你錯過。過了好一會,才有小太監過來告知聖上有時間相商,讓我先行離去。”
“如今都什麼時辰了,聖上從來沒有留人到這個時辰的先例,我跟你爹都急壞了!甚至開始懷疑,前來傳話的太監是不是别有居心。”
“是我的不是,沒有親自來跟伯父說清楚,确實是聖上召見,一時耽擱了。”
李不移肉眼可見的松了一口氣:“以後不管去哪定要來知會一聲。”
“聖上找你聊了什麼,是案情的事嗎?怎麼耽擱到現在?”李如簡問出了大家最好奇的問題。
李書顔一時卡殼,要怎麼說?案情的事犯不着跟她讨論。難道說聖上特意陪她看了花燈?
“哪來的衣物?”李如簡眼尖的發現她手中的披風。
“我怎麼記得出門時天氣不錯,就沒有帶禦寒的衣物,誰知後面竟起了大風,我還怕你凍着。”
“随便借了一件禦寒。”李書顔不自然的把披風往懷裡帶了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解釋起來,也解釋不清楚...
“起風了,我送大伯跟爹回去吧。”
李如簡掃了一眼她手中的衣物,質地上乘,或許是宋彥他們的吧,他沒多想擺了擺手:“不用,回來了就好,早點回去休息吧。”
李不移更不用說了,要不是南星跟長流過來了,差點要倒送她回去。
“大人,我來吧。”長流準備接過她手上的披風。
李書顔側身避開:“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南星側目,他們自小相處,大人今日怎麼有點反常。
回了疏風院,她的感覺更怪異了,大人獨自一人進了居室竟然沒有叫上她。
再出來時,手上的東西不見了。
不就是一個披風嗎?大人怎麼搞的神神秘秘?沒有經過洗曬就收放進去,沒的生了蟲子,她打定主意改日定得翻出來好好曬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