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顔到時,朝會才剛剛散去。
不同于前兩次的驚慌失措,這次明顯淡定多了。
難得的是季安竟然沒在裡面伺候,反而候在門口。
見到來人笑着招呼:“李大人稍候,不湊巧,長公主在裡面。”
她也笑着回應。不知道長公主是為了什麼事?
過了片刻,季安跑了趟殿内出來傳話讓她進去。
賀孤玄俯首案前,奮筆疾書,聽到動靜隻淡淡說了句:免禮。
長公主坐在下首位置,她到現在還記得,她昨日從牢裡出來後,那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覺。
今日長公主見到李書顔,朝她淡淡一笑,對上首之人說道:“我先回去了。”
這就要走了嗎?昨夜是發生了什麼嗎?怎麼長公主像是變了一個人。
“皇姐,朕就不遠送了。”
賀元琳随意的點了點頭。
殿内一時安靜下來,賀孤玄道:“稍坐片刻。”
李書顔自然無可無不可,你是聖上,你說了算。
殿内有淡淡的香氣,跟他身上的類似。
她擡眸望去,突然發現用來書寫的,是跟大部分人一樣的右手。
原來如此,難怪自己懷中的那紙婚書,字迹中規中矩,毫無特色。
她突然有些好奇起來,右手寫的又該是什麼樣子?
賀孤玄擱下筆,順勢走下,到她跟前。
“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
李書顔瞬間起身,有片刻的茫然,猶豫了一瞬道:“聖上原來右手也會寫字嗎?”
賀孤玄想起自己用左手寫的那紙婚書,沒想到她還會記得這種小事。
“自然會的。”他轉身走回案上,随手拿了一本奏折,攤在小幾上,随後坐下。
“來,你不是好奇嗎?坐下看。”他輕笑道。
李書顔依言坐下,沒忍住好奇心湊過去查看。
隻見奏折上,禦批:朕準了。
隻有寥寥三個字而已,筆鋒淩厲,鐵畫銀鈎,倒跟他的形象天差地别。
眼尾餘光掃到聖旨上的内容,原來是晉王上的,用來請封側妃。
那日裴家姑娘落水被晉王救了後,沒想到她還能親眼見到後續。
她聽宋彥說過,裴姑娘曾被指給韓王為正妃,兜兜轉轉還是要嫁賀家人。隻不過從正妃變成了側妃。
“看來不單好奇朕的筆迹,連這些轶事你也好奇。”
李書顔後知後覺的一陣後怕:“我不是有意的...”
她越說越小聲,不會怪她窺視政務吧。
賀孤玄無奈之下:“朕沒有怪你,拿來本就是給你看的,這種小事不需害怕。”
但凡跟至高無上的權利沾上一點邊,都由不得她不怕。
想到身上還揣着燙手山芋,還是趕緊還回去。
她伸手在袖袋裡一陣摸索,一塊玉珏落到她掌心。
李書顔伸手遞向他:“以前多有冒犯,此物物歸原主。”
賀孤玄隻是看着她并未伸手:“此物給你就是你的,收好。”
這個東西給她了嗎?若是對聖上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她倒是可以收着,反正也不值什麼錢。
收着就收着吧,那紙婚書必須要還回去,或者當着他的面銷毀。
李書顔又伸進袖袋一陣摸索,神色逐漸凝重。
“丢了也不要緊。”賀不緊不慢的在她身側坐下,“不用擔心。”
李書顔深吸口氣,你肯定不要緊,也知道上面可是有她的大名。
“你們有沒有掉東西?”賀元琳手中捏着一張紙,去而複返。
李書顔腦子嗡的一聲,像是斷了弦,原來被長公主撿到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看過...她求助的看向賀孤玄。
賀孤玄面不改色,起身相迎:“多謝皇姐,原來是掉在外面了?”
關于聖上左手的字,她是為數不多的知情人。少時他們總一起在母後宮裡練字。
賀元琳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我竟不知道聖上什麼時候跟人有了婚約,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不知李大人聽過沒有?”
被點名的李書顔笑容僵在臉上,這要怎麼自圓其說,她的本名跟她哥哥隻有一字之差,隻要稍加打聽就知道是誰。
賀孤玄順手把婚書壓在龍案上:“多謝皇姐,要是被别人撿到該鬧笑話了。”
有人接茬,李書顔繼續裝死。
就說昨晚宋時遠怎麼會反常的跟她說這麼多,原來是有這個緣故。
賀元琳沒理他,盯着李書顔細細打量,兩人一前一後,聖上側着身子,有隐隐擋在她身前之勢:“皇姐不是還有要事要忙嗎?就不遠送了。”
沒想到他會開口趕人,賀元琳更好奇了,到底是什麼緣故值得他一再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