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顔隻當做不知道。
“不管他,反正是友非敵,”他懶得費神去想。
“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閉眼,公子怎麼不去休息?”
不是她不想睡,實在是睡不着,李書顔頭一次見到這種場面,隻有一靜下來,腦中就控制不住的開始回放昨晚看到的一切。
這種事情她不知道怎麼跟綠水形容,隻好順着他的話道:“這就去,這裡這麼多人也不用你操心什麼,你也去歇着吧。”
綠水道好,無意間低頭,見李書顔的鞋子上一片殷紅,連忙蹲下去查看。
“公子,你受傷了嗎?”
李書顔順着他的動作低頭:“沒有啊。”下一瞬間,倏的瞪大了眼睛,想到昨夜自己不小心踩到一個水坑濕了腳,原來那不是水坑...
想到這裡她吓的立馬跑回房間一進門就神色驚恐的甩掉鞋襪。
“快去打水...我要洗腳!”
綠水目瞪口呆,不過是血迹濕了鞋襪而已,連屍體都不怕一點血水有什麼好怕的。
“快去快去,多打些來,多多益善。”李書顔在屋裡一陣惡寒。
“好,好,好,這就去。”綠水應道。
他一連上下三趟,六個水桶挨個排在床前。
“廚房裡的桶全被我拿來了,公子夠了嗎?需不需要我幫忙嗎?”
要提起水桶把水倒到盆裡,這些水桶可不輕,“公子真的不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水放下就可以了,把這個鞋襪拿去扔掉,不要讓我看見。”開玩笑,在這裡腳哪能輕易示人,也不知道綠水是不是糊塗了。
綠水暗道自己沒考慮周到,這次出門連換洗的鞋子也忘了帶,得去買新的回來才是,好在集市離這裡不遠。
等人走後,李書顔光腳下地,用力提起水桶,第一盆水馬上變的殷紅,她扭過頭去,端去倒掉,一連換了四五次水才沒有了明顯的紅色。
賀元琳仰着頭:“我已知曉了你的意思,隻是我已經到了這裡,絕不會半途而廢。”
賀孤玄眉頭一皺:“你如今有傷在身,行動不便,何必一意孤行。”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她不可能半途而廢,賀元琳直視他的雙眸:“他要死也隻能死在我的手中,絕不可能為莫須有的罪名枉死,至于怎麼去,這個不用你擔心,我們自會解決。”
長姐的脾氣他早有領教,此時也懶得再勸:“既如此,我跟你一起。”最多也就耽擱兩天。
“你日理萬機,不用着急回去嗎?我有李大人就行。”
“不差這兩天。”聽長姐的意思,是知曉她的身份了。
李書顔彎着腰,恨不得搓一層皮下來,直到把綠水打來的水全部消耗完畢。
這時,房間裡突然進來一人,她一驚,直起身子正想喝止。
看清楚來人後,把話咽了回去,連忙把衣袍放下擋住。
“請聖上先行回避,臣暫時不能起身行禮,等臣穿戴完畢再來請罪。”李書顔面無表情,目光落在他胸口。
剛才她的随從提了一桶又一桶的水,他還好奇這個點難道要洗澡不成,幹脆自己過來一探究竟,隻是沒想到是這麼個用法。
房間裡擺着六個空桶,地上濕漉漉的,全是水迹。
衣袍下,一雙雪白的腳清晰可見,在盆子裡泡的皺皺巴巴。
“這是做什麼?”賀孤玄走到她跟前,絲毫沒有有要回避的樣子。
李書顔低着頭沒有回答,那天他冷漠至極,兩人鬧的不歡而散,難道不是要退回原來的位置嗎?這會又若無其事的湊到她跟前做什麼?
“腳上受傷了嗎?”
“沒有,”她不知道怎麼跟他說起這種小毛病,聽起來更像是無病呻吟。
“那你是在做什麼?”賀孤玄靠近,自顧自的在床沿坐下。
兩人并排坐在床沿,他給人的壓迫感極強,剛才還寬敞無比的地方瞬間擁擠起來,她往邊上挪了挪。
無奈道:“隻是昨夜踩到了...血水,整個鞋子都是....”
原來如此,賀孤玄放下心來,早前在藥王谷遇到過一個女子,才知道世上有暈血之症,一見到血就兩眼一黑不省人事,想來她或許是類似的病症。
“已經洗幹淨了,不用如此。”
“好,”她胡亂應着。
鞋子已經被綠水拿去扔掉,哪怕還在她也是決計不會再穿。剛才倒水時是光着腳到處跑的,現在她手邊既無鞋襪,也無巾帕。
現在他又坐着不肯走,難道也要像方才一樣光腳到處跑嗎?難不成他不知道非禮勿視嗎?
賀孤玄見她半點動作也無,四下打量,無奈起身,回來時手上拿着好大一塊帕子。
李書顔伸手去接:“多謝,我自己來吧。”
賀孤玄充耳不聞,重新坐下後,把帕子對折攤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