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有光,也沒有白天黑夜之分,正常人在這種地方要不了多久就會精神異常,非瘋即傻。
傅長離依稀記得行刑的日子應該就在這幾日,這時,沉重的大門緩慢的向兩邊分開。
是時間到了嗎?他竟有些好奇。
薛寒松從聖上那讨了口谕,聲稱要見兇手最後一面。
接過随行侍衛手中的火把,他還是第一次到死牢裡來。
不到半個月的光景,傅長離神色還算正常,聽見動靜正直直的凝視他。
薛寒松避開他的視線,忍住心底的異樣,上前道:“别來無恙。”
“你可知過了今晚,就時日無多了,難道真的不想好好的活着,不想讓害你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嗎?”
傅長離垂下眸子一動不動,他跟薛家人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
薛寒松好像也不在意,自說自話道:“你隻差一步就能迎娶公主,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這一切通通止步于七年前,難道不想重新得到這一切嗎?”
見他仍是不為所動,接着說道:“長公主為了替你脫罪,差點死在桃源縣,看來你也是不想知道了。”
說完,薛寒松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他原地站了片刻。如果一個人連愛恨情仇,功名利祿什麼都開始不在乎,那他費再多的口舌也不過是浪費時間。
好在他總算有了反應。
傅長離終于正眼看他,聲音低沉暗啞:“她怎麼樣了?”
薛寒臉上控制不住的開始嘴角上揚。
消息傳回來,得知長公主沒死,太妃開始大發雷霆,這麼多人去殺一個全無防備的人竟然還能讓她活着回來。
他松了口氣,總算傅長離還有所顧及。
“她沒死,隻是收了點傷。”
傅長離肉眼可見的松懈了下來。
“你要是死了,她是好是壞,是死是活跟你還有什麼關系?”
傅長離一言不發。
不過現在薛寒松并不着急,幸虧賀元琳沒死,就知道不能隻聽信婦人之言。
“自古男兒皆薄幸,長公主如此待你,先是等了你整整七年,滿頭的青絲也熬成了白發,後又千裡替你去找人證,沒想到你竟是要替人頂罪,一死了之,棄她不顧...”
話還沒說完,傅長離突然起身:“你說什麼,你過來把話說清楚,她怎麼樣了?”
薛寒松明顯怔住,據他所知,長公主已經來過死牢,難道不曾見面嗎。
“怎麼?你沒見到長公主嗎?她幾年前就已經閉門謝客,我也是最近才見到她的樣子。可惜了,容顔未老,滿頭的青絲卻成了白發。”說完他仔細的盯着,不放過任何一絲表情。
那日,她一直隐在暗處,他一直以為是她不想見他,原來竟是這樣嗎?
他頹然的伸松開了手,虧的他自以為是的認為,她是公主之尊,平日裡金尊玉貴,少了他也無關痛癢,他真該死啊。
回過神來發現薛寒松打量的目光,如果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他今天來不是為了洩憤,那就是别有目的,自己一個将死之人,有什麼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
倒要聽聽他有什麼目的,傅長離收斂了情緒:“有話不妨直說。”
薛寒松剛才也不過是強裝鎮定,自己面對他總是不自覺的氣短,輕咳了幾聲:“果然是爽快人,我是來救你的,難道你不想活着出去嗎?”
傅長離嗤笑一聲,千方百計要坐實他殺人是的薛家,現在到來跟他說要救他。
“我說的句句屬實,你跟聖上少時便交好,難道你就不好奇聖上為什麼不替你開脫嗎?”他步步引誘,“也不好奇七年前害你的人是誰嗎?”
“薛大人不必拐彎抹角,你有什麼目的直說就是。”
薛寒松笑了笑:“我的目的隻想讓你好好活着。”
“你想讓我好好活着?”傅長離也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難得的笑話,難道他落到如此境地沒有薛家的手筆嗎?
他神色一斂正色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薛大人要是不想說就請吧。”
他冷冷的看着。
薛寒松笑容有些僵硬,他本來還打算循序漸進,現在看來是用不着了 。袖中的手指握緊又松開,無奈道:“如果我能救你出來,我要你幫我薛家,對我薛家盡忠盡責。”
他擡眸冷笑道:“對你薛家盡忠盡責,就憑你這句話,薛家大逆不道之心昭然若揭。”
薛寒松似完全不在意一字一句道:“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誰害了你嗎?”
“難道不是拜你薛家所賜?”
“你身中的慢性奇毒确實是薛家所為,可是藥量并不足以緻命,你就不好奇除了薛家還有誰想讓你死嗎?”
“這麼說我該對你們感恩戴德,謝你們手下留情?”
薛寒松被噎住,在知道他沒死之前,這件事幾乎成了他這幾年的心魔,折磨的他夜不能寐。
“并不單是薛家...”
“夠了,”傅長離眼神冰冷,大喝一聲,打斷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