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被指給韓王為正妃,韓王死後又是晉王,既然跟李書昱相識在先,在她口中兩人郎有情妾有意,怎麼還要接二連三的答應指婚?
難道李書昱是因為這些才失蹤的?想到此處她沉默了下去,裴雨棠像是看出了她的疑問,自顧自說道:“不管是跟韓王還是跟晉王,都非我所願。”
“那是為何?”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當一個家族曾站在巍峨山頂,又怎麼甘心重回山腳,裴家從前的事你應該不陌生。”
裴家曾經出過一任太後,這個李書顔早就知道,難道就因為如此,裴家的女子就要代代效仿?既然要效仿直接進宮不是來的更快?
何必找韓王跟晉王繞圈子,除非賀孤玄駕崩,才有可能輪的到他們。
還沒等她想明白,裴語棠反問道:“如果是你呢?一邊是權勢,一邊是心愛之人,你會怎麼選?”
李書顔看着她久久不語,她的意思是她選了前者!
裴語棠一怔,随即想起來:“對了,你不用選,原本可以兩者兼得,可惜我沒有你那麼好的運氣。”
她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少年時期過分自負,本以為憑她的美貌跟才情,勾搭一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太子是手到擒來的事。
隻要搞定太子,江絮應該不會有什麼異議,她又不會跟她争太子妃,誰知道最大的阻礙不是來自江家,竟是太子本身。
從那之後他對她的厭惡隻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瞧的出來,也正是因為這步臭棋,害她一步錯步步錯,直到如今已經舉步維艱,她還有最後一個機會。
裴語棠也是到最近才明白,他們其實是一類人,滿肚子算計,為了權勢可以不擇手段。她應該徐徐圖之的,真是可惜了。
兩人慢慢拾階而上,李書顔想着她的話,長長歎了口氣:“我早就不選了。”
裴語棠腳步向上:“那是因為你沒有領略過權利的滋味。你還有機會,就看你想不想去到最高的那處,去看看腳上是何風貌?等到那時候,别人有什麼想法根本不重要,任何人或物,都将唾手可得。”
她眼眸微眯,幾近癡迷的仰頭眺望,第一次在人前失了平和從容,語氣堅定:“我跟你哥哥都不是貪圖一時之歡的人,我們以後的路還長。”
李書顔的心劇烈跳動起來,晉王?韓王?不管她粉飾的如何花團錦簇,裴雨棠的野心在此刻昭然若揭。隻是還有一點她不明白。
“那為何不直接進宮?”
聽見這話,裴語棠知道她聽懂了她的話,搖頭輕輕一笑:“我又不是你,進宮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原先的已經是我範圍内最好的選擇。”說起婚事,她語調随意,就像在說早上吃了什麼一樣随便。
晉王倒是十分好拿捏,那年中秋宴,薛家設計妄想讓晉王娶了趙有思,她略施小計,告訴晉王:因為自己不小心害的趙有思落水,她愧疚難當,願意以身代之,保全趙有思的名節。晉王當場就感動的差點非她不可。
裴語棠看着她笑的意味深長:“你知道我一直對你帶着天然的親近,不單單是因為你哥哥,更因為我們來自一處。若是将來你哥哥回來,我們會是一家人...”
她特意派人查探過,李書顔曾經送給合豐樓掌櫃一本食譜,裡面的菜式在這裡根本聞所未聞。
查探的人回禀:菜譜是李書顔在江南時向一個年邁的婦人購入,還有李家的染發制品,當時李家也另有别的解釋。
雖然所有的事都另有解釋,但是她從不信這世上會有這麼多巧合。
裴語棠的目光停在她臉上,湊到她耳邊低語:“你是什麼時候到的這裡?”
說完緊緊盯着她的臉,可是她的眼裡幹淨懵懂,還有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好似真的是她懷疑錯了對象。
李書顔慢慢轉過頭去看她,兩人視線相撞,她像是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輕笑一聲:“裴姑娘糊塗了嗎,我們不是早上一起到的這裡。隻是可惜我哥哥現在還下落不明,若是能跟裴姑娘成為一家人那真是再好不過。”
李書昱的失蹤絕對跟她脫不了幹系,李書顔手足發麻,心底有個大膽的猜測,她終于知道裴語棠為什麼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找她相認。
“是我糊塗了?”裴語棠看着她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我們還是先上山要緊,他們三人該等急了。”
她信步向上:“我們會成為一家人的。”
李書顔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再也沒什了登山賞花的興緻,裴語棠幾乎把底牌掀在她面前,連她的野心也毫不掩飾,難道就不怕她去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