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姐姐是内定太子妃,父親是未來帝師,或許因為有了江絮這個榜樣,江家對她的管教是放縱似的溺愛。”
“她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能一輩子富貴逍遙。可惜江太傅死後,她的哥哥幾次胡作非為,把江父留下的人情全作完了。江家急轉直下,原本如珠如寶捧在手心的江翎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依靠。後來我就不怎麼見到她了,沒想到性格還是一點沒變。”
從前裴語棠跟江絮還交好,偶爾會去江家做客,碰見江翎的次卻寥寥無幾,她幾乎不出來。
江絮那種說話拐彎抹角的人竟然有這麼一個心直口快的妹妹,李書顔也覺得不可思議,盯着碎掉的石闆,随口問道:“藍衣服的姑娘呢,他竟喜歡宋彥?”
“魏三的父親是魏堅,跟宋彥在花樓争花魁,被打的臉腫如豬頭的那位正是她哥哥。本來她也算身份顯赫,可惜魏三家中有九位姐妹,就魏英一個男丁。不管什麼,數量一多總是不值錢,她自小也不受重視。”
“這麼巧,”她心不在焉,這會又有路過的遊客上了亭子歇腳,李書顔冷眼看着,裴語棠也沒出聲,她們自然被濺到了泥水。
李書顔若有所思,石闆必須遇水才能觸發機關,普通的小雨指定是不能讓泥水飛濺成這樣,必須是大雨,還得是連着下的大雨,讓泥土浸潤濕透才行。
這山除了桃花盛開的那幾日,根本沒什麼人來,但是裴語棠卻能準确的說出這裡有個小機關,顯然是吃過虧。今年花期才開始,而且隻有兩天前下過大雨,如果不是前幾年的花期碰巧趕上,那就是她曾頻繁的上山下山,才會連這麼個小機關都一清二楚。
山風吹散了汗意,從這裡看過去,山間桃花絢爛至極,李書顔心思百轉千回,她猶豫了片刻起身道:“我們上山吧。”
上桃林最後一段路陡峭難行,幾乎沒走幾步就要停下來不停喘氣,李書顔邁着沉重的步伐踏上最後一個台階。
走到此處已經氣喘如牛,她終于知道為什麼山頂香火不盛了,通往廟宇的那段路直上直下,除非像鳥雀一樣長了翅膀才能來去自如。
兩人氣喘如牛,眼前的好風景卻能讓疲憊一掃而空,粉色花海連綿起伏,花間蝴蝶穿梭,鼻尖傳來陣陣清香。
一條小道蔓延開來,通往花海之中,道上鋪了細碎的石子,中間一個寬大的亭子,這會亭子裡站滿了人。
李書顔的目光仔細在人群中搜尋着,宋彥等人并不在亭子裡。
裴語棠平複喘息,不緊不慢道:“不用急,我們已經約好,要是找不到人去西邊的亭子裡尋他們就是。”
“那就先去尋他們吧。”李書顔擡腳朝西走去,除了桃樹還是桃樹,兩人穿梭在花間,不時有嬉鬧聲傳來,隔着花海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裴語棠突然道:“我就是在西邊的亭子裡遇到他的。”
“誰?”李書顔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垂着眼皮,眸色微動,“然後呢?”
“我在林中撿到一隻兔子,這隻兔子的腳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已經化膿,這裡沒什麼趁手的工具,就用頭上的發簪替兔子清理了傷口。讓蓮香去廟裡借了針線縫合,回頭的時候他就不聲不響的站在我後面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當時吓了一跳,他問我為何要縫起來?”想到這些,裴語棠面色溫柔,眼裡帶着笑意。
李不移不擅長外傷,李書昱也不擅長,他比裴語棠小上一歲,那時正癡迷醫理,見到感興趣的事情會被吸引再正常不過。
是她膚淺了,還以為李書昱是被美色所惑。
她們邊走邊說:“難得有人肯捧場,我那會年紀小愛顯擺,就告訴他這些都不算什麼,我還能開膛破肚再縫合回去。”
接下來不用說也知道會有什麼發展,李書昱的沉默寡言跟餘秋白不同,他隻是過于專注才懶得理人。這會遇到感興趣的事物,他定會锲而不舍的追在人家後頭去解惑。
李書顔剛想說話,花間傳來的聲音很是耳熟,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在說話。
前頭說什麼已經不可考,這會聽到魏三說:“可惜了一張花容月貌。”
江翎道:“前頭死了兩位,再蹉跎下去花容月貌有什麼用。”
晉王倒是無所謂,前面那位韓王可沒獲罪,這随意編排起皇室子弟賀無霜本能覺得不妥:“我們還是别說了,萬一有人聽到。”
邊上搭腔的仆婦一靜,這才想起賀無霜也姓賀,在她父親跟祖父沒出事前,賀無霜就是面團一樣的人,任人搓扁捏圓的存在,隻怪從前相處随意慣了,現在身份不同,她們再不敢随意調笑。
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是有耳朵的都能知道她們在說誰。
被賀無霜一提醒,幾人又聊起别的。
江翎:“那位男子這等樣貌我怎麼不曾見過。”
賀無霜:“我也不曾見過。”
魏三:“指不定是哪個小地方來的,整個長安城除了趙有思誰還跟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