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落在她胸口位置,楞是不敢擡頭看她一眼。
“餘兄,”指望他先說話是有點難了,李書顔看着他先開口招呼,“坐下說吧。”
“哦,”就這麼一個坐的動作,他竟手腳慌亂踩到自己袍子下擺,差點一個踉跄。
他的頭幾乎埋到地上。
白芷備了茶水送來:“餘公子遺失了什麼,要不要我幫你找?”
要不是時機不對,李書顔高低得嘲笑他一番。
頭也意識到自己這個模樣實在有失體統,餘秋白顧不上漲紅的臉色,終于擡頭目視她。
“李……”他又詞窮,叫李兄不合适,叫姑娘太生疏。
猶豫了一瞬,鼓足勇氣道:“我能喚你阿顔嗎?”
隻是稱呼,自然可以,李書顔點頭。
他眉目透亮,竟透出無限歡喜,饒在舌尖許久的昵稱終于可以如願喚她:“阿……顔……聽說你今日來找我……”
短短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
李書顔不是榆木腦袋,她對這方面天生敏感,要說這個時候還不懂他的意思那絕對是假的。
她突然有點負罪感,扯了個笑臉:“是,我有話想跟你說。”
餘秋白光是看着她,就能不由自主笑起來:“我沒想到你是這個模樣,我也有話想對你說。”
“餘兄先說。”要是她的話先出口,估計餘秋白就什麼都不想說了!
餘秋白得知她主動約了自己,下職後就眼巴巴跑了過來,兩家婚期趕的急,他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隻憋出一句話:“我等這一天等了許久。”
李書顔眼睛一閉,暗道完了!早知道他要說這個,還不如不說。她裝傻充愣:“什麼?”
餘秋白深吸一口氣,以為她真沒聽到:“我跟家中提過許多次,終于等到今日。就是委屈你了,我沒想到我爹會把婚期定的這麼急,不過我又很高興,這樣一來就能早日跟你見面!”
他眸中滿是歡喜,笑起來眉眼彎彎,跟平日裡判若兩人。
原來是他主動去求來的!李書顔眉心重重一跳,盯着面前之人久久不曾言語。
餘秋白見她這幅樣子,想她或許是有什麼為難之事,他溫言道:“阿顔……”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擡頭看了她一眼複又錯開目光,“我們既已定親,不管什麼事,但說無妨。”
“我……”她無比後悔沒有一上來就開口,現在進退兩難,李書顔對上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莫名發虛。
餘秋白也不催促,就這麼嘴角帶笑靜靜坐着等她。
這實在是一個合适的成親對象,寡言,害羞,宅。性格溫和長得漂亮還有才華,可惜了!
長痛不如短痛,她在心裡長長歎氣。
李書顔偏過頭去,語速又快又急:“餘兄如清風明月般的人物,我自小頑劣不堪......實在不相配……”
話音剛落,餘秋白猛地擡起頭來,眼底笑意未散,嘴角卻已經僵住。
她霍然起身,俯身下拜,行的卻是男子的禮儀:“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改日定當登門……”
“你厭我?”他突然打斷,嗓音發顫。
李書顔慌忙搖頭:“這不是讨厭不讨厭的問題!”
“不讨厭就好。”
比起旁人的盲婚啞嫁,他們已經不知道好上多少。至于别的,日後相處久了就好。他鼓足勇氣,“等……等……成親以後我們……”
他說的磕磕絆絆,李書顔卻聽懂了,他竟覺得成親後可以培養感情。
“對不起,”她沉默半晌,突然洩氣,“我一直把你當兄長……”
餘秋白臉上血色盡褪,霍然起身,緊緊盯着她,盼她能擡頭看他一眼。
“餘兄你别多想,此事我事先并不知情,并不是有意……”李書顔慌忙跟着起身,心下亂成一團,她沒想到餘秋白會對她存了這種心思。
此刻隻能狠下心:“婚事還是就此作罷吧。”
“為什麼?”他的聲音似從喉嚨深處發出,仍然執着一個答案,“要是我有什麼地方不如你的預期,我可以試着去改變。”
這些多年,他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讓他想娶回家的女子。
“又或者,延遲婚期,我可以等你,等我們再熟悉一些,一年,兩年都可以……”
他眼底染上水色,神情執拗。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執着,李書顔深吸一口氣此刻隻想打消他的念頭。
她垂下眸子,輕聲開口:“我跟别的男子有過肌膚之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