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見她臉上笑得憨實,并不驚恐,便有些沒趣,這才道:“你不想知道那個小乞兒現下如何嗎?”
落葵心下一急,剛想追問,想起謝琅古怪性情,控制着表情,盡量不露聲色道:“我聽公子差遣,已将他送至都察院陳禦史處,我與他原也是萍水相逢,他民告官本就千難萬難,成與不成就看他自身造化,與奴婢已無甚幹系。”
“是嗎?既無幹系,那我便無需将他之事告知于你。”謝琅道。
落葵輕咳,“我替公子辦差,也想知道差事辦得如何,請公子不吝相告。”
謝琅冷哼一聲:“别在本公子面前耍這些小伎倆,顯得你更蠢笨滑稽。”
落葵:我忍!
“今日叫你來,是想讓你替本公子辦差。”
又來?
落葵道:“謝公子,我……”
謝琅一個陰沉的眼神過來,落葵立時噤了聲。
“真當本公子不殺你,便就此放過你?叫你辦事,是還給你機會活着,如果你對本公子再無用處,便是你的死期!”
落葵又有殺人滅口的想法了!
謝琅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以為叫你來,會毫無準備?你要是有任何異動,青伯的劍可正等着你。”
落葵果見青伯隐在木蔭暗處,手中寒光閃現,他一雙眼睛就像毒蛇般盯着自己,嘴角帶着冷笑。
“公子又想讓奴婢辦什麼事?”落葵乖覺道。
“我有一表姊,常遭到夫婿毒打,我打算找人教訓那夫婿一頓。”他說到這裡,看着落葵道,“這不就想到你一慣好管閑事,正适合辦這差使。”
“她夫婿是何人?奴婢隻是賤籍,如果對貴人動手,那可是大罪!”落葵道。
謝琅摸着自己的斷過的鼻梁,朝她冷笑:“你不是第一次對貴人動手了吧?三皇子可是被你踢斷了兩根肋骨!還有比他更尊貴之人,令你不敢動手?”
落葵啞然。
“我讓你去,必是師出有名。那人不對我表姊動手便罷,如你見他犯渾,便以我侍婢名義,替我打還回去。無人會追究你的責任。”謝琅道。
落葵心裡一動,問:“你讓我教訓的,不會是義勇侯世子王傳吧?”
謝琅長眉一挑,“沒想到你消息挺靈通,還知道義勇侯府的事?”
落葵低眉順目道:“隻是聽家中主人談及。隻是略有所聞,略有所聞。”
謝琅道:“你既已聽說,便知我為何要你去教訓那王傳,他欺我表姊娘家無人為其出頭,不把我這個表舅爺放在眼裡,他隻道打人痛快,我便讓他知道,被人鞭打是何滋味!”
“那您可以自己找上門打他一頓,娘親舅大,你去打他,更是名正言順。”落葵還是希望他能改變主意,不過她想到謝琅的戰鬥力,呃,還是要找幫手,青伯就很好,家丁仆役都行,怎麼就非賴上她了。
謝琅道:“奉國公不當人父,想着阿谀三皇子,不想得罪三皇子的狗腿子王傳,表姊歸門求助,卻把人送了回去,已示和好之意,此時我再上門,便是無事生非。讓你去,就是料定王傳還會動手,隻待他在内院對表姊發作,你再将他鞭打一頓,才是合情合理。”
“那如果王傳一直不動手,奴婢不是要一直守在令姊身側,奴婢還有正經差事,不能離開太久。”落葵覺得這事聽起來不太危險,再加上她聽了之後,也想暴揍家暴男一頓,倒是想答應下來,就是分身乏術啊。
謝琅斜了她一眼,“我以前就說過,不喜歡聽推托之詞。”
落葵歎氣,屈服道:“奴婢會自己想法子克服重重困難阻礙,完成公子交予的差事。不過奴婢既然冒作謝府奴婢,這如果被人認出是陸家丫鬟,那……?”
“你前些日子扮壽甯伯府管事不是裝得挺好,妝須俱全。”謝琅道。
臨走之時,落葵還是忍不住問了:“謝公子,穆容之事到底如何?朝廷是否開始徹查此事?穆容現下何處,可還安好?”
謝琅見她終是問起,臉上露出笑容,漸漸笑容又變得全是嘲意,“陳禦史朝會之時上告皇帝,要求徹查此事,大皇子先急起來,替燕門關指使揮說情,稱有人故意誣陷,朝會時吵作一團。”
他見落葵聽得認真,露出一種惡作劇般、看熱鬧的神情,繼續道:“隻不過,這等區區幾百賤民,不值得這些閣老殿臣們打破目前朝中平衡局勢,一時并無定論,再加上湧州府有大量難民聚攏造反,好幾個縣府被沖殺搶掠,已糾集上萬餘人,這般情況下,誰還在意燕門關死了的村民。倒是叫那小乞兒暴露在大皇子眼前……不過你且放心,用不上你去營救,那陳禦史雖然能力有限,徹查不了燕門關的案子,卻還算廉明,他将小乞兒藏起來了,暫時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