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二奶奶,姑娘的事,您看?”紫鵑看着臉色明顯沉重的王熙鳳心中有幾分忐忑。
王熙鳳甩着帕子,有些疲憊的扶額:“林妹妹和寶玉一天天瞧着也大了,若是不說倒也不好。”
“是。”紫鵑幹巴巴應了一聲。
其實這次來淮陽王府,不僅僅是盡林姑娘想看望兄長之心,老太太在臨行前還拉着她與琏二奶奶說是時候該要全了寶黛這些年青梅竹馬的情分。
彼時王夫人隻如木菩薩似得端坐在側,見她看過來扯出一抹笑:“老太太說得及是,眼瞧着孩子們都大了,這婚事也該盡早定下才是。”
紫鵑聞言有些詫異,但即刻便想明白了。
畢竟姑娘的兄長,時任首輔的淮陽王當真是個人都會想攀附上去的存在。
隻是可惜了寶姑娘。
但這裡除了王夫人怕沒人會再念着寶姑娘。
“你們跟着林丫頭去這一趟順道探探序哥兒的口風。”賈老太太面上盡是喜氣:“若他松口了我們這就籌備起來,半點不能委屈了我那丫頭去。”
話畢,老太太像是想到什麼似得臉色沉了些:“之前聽姨太太說寶丫頭也許了人要回家待嫁,我說要盡早備下賀禮,現如何了?”
哪裡有聽過寶姑娘要許人的消息?如今老太太提這一嘴怕是要趕人的意思,氣氛稍顯凝固。
即便是王熙鳳此時也有些不好開口。
“難為老太太記得,說是九月初八的好日子,賀禮倒也在備下了,到時候還需再添些應季的物件。”王夫人半支起身子緩緩開口。
老太太這才恢複了笑容:“你向來謹慎,我最是放心,好了,讓你們這些小輩陪我坐這半天怕也都累了,就先散了罷。”
“是。”王夫人起身行禮。
王熙鳳同紫鵑亦行禮告辭。
紫鵑出了門依舊心跳如擂鼓,沒想到寶姑娘當真許了人,許得是誰家?怎麼沒半點消息?她看向王熙鳳張了張嘴想問。
但王熙鳳悄悄朝她擺了擺手,指向遠處水榭枯坐的身影。
是寶姑娘。
雙方皆遙遙見了禮。
紫鵑從未見過這般的寶姑娘,她不同林姑娘那般喜愛鮮豔顔色,一如既往地樸素分明依舊在大大方方笑着端方莊重,但總覺得她在哭。
但這個園子裡哭得人實在太多了,即便因着大少爺沒人敢給姑娘氣受,但姑娘也依舊每日在哭,哭父母早逝哭思鄉情切哭兄妹生離,以及寶二爺在姑娘與寶姑娘之間的徘徊。
而王夫人方出來便被候着的薛姨媽拉到一旁親親熱熱的說着話。
紫鵑回望着王家兩姊妹,不知為何竟能在薛姨媽的背影裡看到凄涼。
令她覺得這事或許不問比較好。
遠處雪雁探出腦袋高高興興跑過來問:“二奶奶、紫鵑姐姐我們何時出發去看大少爺呀?老太太可同意了?”
*
“哥哥,如何?”黛玉坐在對面小心翼翼盯着栾序的神情。
是薄荷糕。
她特意遣雪雁在小廚房盯着廚娘做的保證與姑蘇那年的薄荷糕工序一緻。
栾序将薄荷糕吞吃入腹,看着面前語笑嫣然的妹妹,沒忍住伸手碰了碰妹妹的眼尾:“受委屈了。”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以至于他的語氣帶着幾分殺意。
“哥哥...”感受到熟悉人的觸碰,黛玉眼圈不受控地通紅:“我隻是想回家了。”
即便因着哥哥在賈府備受敬重,下人待她也是半分不敢懈怠,但她還是想回家,想回到屬于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