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還沒等陳允航笑完。
疾風刮過,他便感受到前方一涼。
低頭,一柄長劍已然沒入胸口。
猛烈襲來的痛苦令他瞳孔張大,幾乎失了焦距。
“你最好趁我現在還有耐心,趕緊将解藥拿出來。”栾序側頭避開飛濺而出的血點,冷漠地站在他面前,神情依舊平靜無波。
陳允航想笑但嘴角不斷溢出血:“沒用的司徒景序,沒解藥,也沒人能救她,我這是在救她怎麼會有什麼解藥?這壓抑的封建社會唯有殺了她們讓她們回天上去,才是最好的解藥!你們這些凡人根本不懂!桀桀——”
“是嗎?那很遺憾,你沒用了。”栾序沒等他笑完,擡腳便踹飛了陳允航,隻見陳允航如斷線的破敗風筝幽幽墜地,已然有出氣沒進氣。
又飛身上前利落将長劍拔出又面無表情再捅幾次,這次血花避無可避落在他本就浸濕的玄色衣裳愈加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完美的身體曲線。
他自小學醫自是知曉哪裡是命脈,做起這些來他毫不吃力。
斬草便是要除根的,直到确定陳允航死得不能再死,他才罷手。
他語調也如往常那般清冷:
“收起你那傲慢的救世情懷罷,先前你評價寶玉說他是個不過是個被寵壞的米蟲是懦夫。現在我看來你比他更甚,分明知道有壓迫但拯救她們的方法卻是通過殺掉被壓迫者從而達到不被壓迫的效果嗎?當真可笑。”
陳允航視線随着劇烈襲來的痛覺開始逐漸支離破碎,視線染上層層疊疊的紅色,他張了張口甚至連哀嚎都痛到忘了呻吟。
唯有栾序的話語追随着他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原本期待能真的帶來改變,可惜異世的靈魂當真無禮又傲慢。”
栾序看着軟軟倒在地上如一攤爛泥的陳允航又看向一旁吐着黑血咽氣的薛寶钗,擡手便讓暗衛将兩人都處理了。
并吩咐道:“搜身後按計劃行事,之後陳允航的屍骨記得找佛道兩家隻要喊得出名字都給我請來做法事為他超度。”
陳允航到底是有點詭秘在身上,除了身體上的死亡還要保證他靈魂也不能蹦哒。
陳允航得死的透透的,不會回魂來找麻煩。
見暗衛應下,栾序這才轉過身去看妹妹的狀态,
“林序,現下怎麼辦?”蘇子衍見狀攔腰将黛玉抱起幾步到栾序身邊,面色焦急:“你看妹妹還是沒醒。”
“到時候我遣人去國師府抄家。”
栾序語氣未變,濃烈的薄荷糕香氣撲鼻,
帶來天旋地轉的眩暈感令栾序猛地退後幾步,他頗為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才鄭重伸手探了探黛玉的額間确認體溫正常,又執起她的手把脈。
自上次明白妹妹已經來葵水了之後,栾序便特意尋了婦科方面的醫書來學,甚至還請教過宮中一些老嬷嬷在女子來葵水時需如何照料等等。
他曾探過妹妹初來葵水時的脈搏,現下的脈搏倒是更為平緩,想來葵水期已過。
鼻尖的薄荷糕香氣除了比往常濃烈些,并無異常,看起來不過是睡着了。
“怎麼樣?”蘇子衍仔細觀察着他的表情不免緊張。
栾序沒有回他,隻是蹙眉自他懷裡接過黛玉,感受到羽毛般的重量,他才覺得安心:“脈象來看,隻是睡着了。”
但…肯定不會這麼簡單。
栾序憶起陳允航曾說過的什麼還淚之事眉頭緊皺。
他看向被烏雲遮蓋的月色,國師府他定會親自去一趟。
蘇子衍見他衣裳還在滴水甚至洇濕了黛玉的紗裙,透下花瓣般深淺不一斑駁的粉色:“林序,要不還是将妹妹交予我?你的衣裳…”
“你明日還要去真真國 ,便早些回去歇着罷。”
栾序看着蘇子衍,雖是商量的話語但沒有絲毫拒絕的空間。
理智告訴他蘇子衍說得是對的,他衣裳浸濕若是抱着妹妹會讓她感染風寒,但許是藥效還未過去,他既然放棄了最優選擇,将懷裡的人兒又抱緊了些。
春枝則連忙将早便備好的披風拿過來。
栾序伸手接過三兩下便将懷裡的小姑娘包得嚴嚴實實,吩咐春枝道:“你去同母妃說一聲,就說小姐身體不适由我先帶回淮陽王府了。”
現下正值夜宴,即便要走也該同主人家說明。
春枝應了聲,便忙跑去宴會廳。
此時賓客大多已至席上,最顯眼的不過金發碧眼的艾米莉公主與王妃同座上首親親熱熱地聊着天。
春枝找到了陳嬷嬷說明來意後,陳嬷嬷關心地詢問了黛玉的身體狀況。
春枝皆一一答了,陳嬷嬷隻道此事她會轉達,讓淮陽王安心回去照顧好黛玉便是。
春枝離開時,還被下首的史湘雲攔了一下,也是問及黛玉的狀态,春枝連忙也答了。
又是一陣噓寒問暖後,方得出宴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