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就認出了，這是年幼時的蘇子衍。

果不其然，他胖乎乎的身後是瘦小看起來病恹恹，尚未遁入空門的蘇靜姝。

還有他們兄妹的娘親衛夫人。

猶記得此時衛夫人因丈夫出征故家中無聊而來得極其頻繁。

當時即便是在林家做下等仆從的栾序也聽過衛夫人如此頻繁來林府其實是為了給丈夫鋪路。

而後來蘇大人也确實在軍隊中屢建奇功，在仕途上一騎絕塵，可以說是如願以償了。

“哥哥笨！這肯定不是敏姨的寶寶！”蘇靜姝聽到叫喚也慢慢湊上前來，但當即便下了結論，看向自家哥哥。

“那他是誰？”蘇子衍依舊好奇打量着栾序。

“好了，你們别大吵大鬧影響你們敏姨休息。”沒等蘇靜姝說話，一旁的衛夫人先出聲打斷了孩子們的談話。

蘇靜姝欲言又止卻隻是擡眼看了看栾序随後迅速低下頭，沒有再說話，隻任由衛夫人拉着往裡走去。

衛夫人的動作不算溫柔，可以看到蘇靜姝手腕處被抓出了個紅圈。

“是來替我看病的小神醫。”賈敏老早便聽到孩子們的童言童語忍俊不禁忙答道。

“小神醫？”

不僅是蘇子衍，便是蘇靜姝和衛夫人都好奇地轉過頭看向波瀾不驚的栾序。

賈敏說起這個，一副與榮有焉的模樣微微擡起下颌：　“是了，還是鄭姐姐推薦來的。”

末了又道：“你們來得正巧，請小神醫來為靜姝診治診治？”

“這…”衛夫人聽了這個提議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後隻看向自己身旁瑟縮的小閨女遲疑問道：“就是我這閨女…”

話未說完，便又堪堪止了口。

賈敏當即想到先前衛夫人憂心忡忡說起關于蘇靜姝是天煞克星的批命，勸道：“姐姐切莫諱疾忌醫，我倒是覺得孩子隻是病了，你倒去信了那些招搖撞騙人的胡言亂語。”

衛夫人卻依舊沒有表态，甚至是可以看出顯而易見地抗拒：“雖說是胡說，可若……”

她似乎知道自己話語不妥忙換了話題道：“近日，妹妹腹中的孩兒可還乖巧？”

賈敏原本笑意晏晏的表情瞬間凝固，她猜到了衛夫人的後半句，可若是靜姝好了又該如何？若真的應驗了可如何是好？衛夫人可不敢去賭，她自是甯願靜姝病着。

頓時遍體生寒，原來衛夫人不是怕靜姝不好，而是怕靜姝好了應了命格反倒要來克他們了。

故隻有靜姝一直病着才克不了他們隻能克自己。

但蘇子衍可沒什麼顧忌，伸手便要來抓栾序的胳膊，急道：“我妹妹身子骨自小不好，如何也養不好，你若是神醫可否救救她？”

栾序十分熟悉地躲開了蘇子衍的觸碰，這孩子年紀不大力氣可不小，被他這一捏晚上胳膊得青了。

他隻是直直看向蘇靜姝忽道：“所以你也相信了嗎？”

所有人都不明白栾序突兀的問句，滿頭霧水，唯有蘇靜姝抿唇避開他的眼神，短暫的沉默後便是猛烈地咳嗽。

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陣漣漪。

姜巒先看不下去，起身為蘇靜姝輕拍後背，看向栾序輕輕搖頭，示意他莫要這般嚴肅。

賈敏隐隐察覺到什麼，但也隻是一閃而過抓不到頭緒。

“什麼意思？”衛夫人首先打破了沉默。

“喂喂喂！你别對我妹妹這麼兇哇？她可是病号！”蘇子衍當即不滿地朝栾序嚷嚷，張開雙臂如護崽的母雞。

栾序看向衛夫人，像對待一個平常病人問道：“衛夫人，您可還記得您女兒出生時多重？”

“這…”衛夫人陷入了回憶，半晌答道：“靜姝小時候可有8斤，同子衍差不多。”

“那衛夫人，請問為何出生時如此健康現在卻為何如此消瘦？”

衛夫人仿佛才發現這個問題看向女兒，思考分明是同吃同住為何閨女比兒子消瘦這麼多？當即答道：　“這丫頭胃口比較挑，還老是不肯愛吃飯。”

“那您可知她喜歡什麼菜肴？”

“孩子需要什麼喜歡？有什麼吃什麼便是了，小小年紀挑食可不是好習慣。”衛夫人因栾序的問話有些不高興，但顧忌賈敏在此倒也答了。

聽到回話栾序不免憐憫地看向蘇靜姝，彼時小姑娘早已然縮到角落頭低地不能再低，也不知道聽到娘親回話的她此時在想什麼。

“值得麼？”栾序看着正在盡力想把自埋起來的蘇靜姝輕聲問道。

小姑娘隻是渾身瑟縮，睜着大眼睛看向他随後迅速低下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