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呢?”郭景問道。
寺正張勝連忙回道:“郭大人,杜寺正去大牢了。”
“他去那幹嘛?”郭景皺着眉頭,而後罵罵咧咧地往大牢走。
陸遙帶着裴松月在大理寺轉了一圈,連大牢也沒放過。
“咱們大理寺基本就是這樣了,”陸遙說得口幹舌燥。他本不是多事之人,但一想到那日裴松月和救下陸绾的昭華郡主關系匪淺,便生出了一股子親近之感,話也不由得多了些。
“陸大人辛苦了。”裴松月笑着道:“松月驽鈍,今後還要靠陸大人多多指教。”
客氣話說了不少,陸遙帶裴松月去他的屋子時,正好碰上一個衙役慌慌張張地跑來。
“仔細腳下!”裴松月眼見那衙役差點兒撞上廊柱,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見過裴少卿,見過陸寺丞!”那衙役看清了眼前人,連忙行禮。
“做什麼跑這麼快?”陸遙問道:“方才若不是裴少卿,你今日可要見紅了。”
那衙役連忙道謝,然後解釋道:“郭寺丞領了一位姑娘去了偏廳,說是貴客,不讓我們近身。方才,那貴客的侍女來問郭寺丞的去處,小的擔心讓貴客久等,便心急了些。”
“大理寺是負責刑獄案件審理的,”裴松月面上帶着笑,聲音卻含着幾分威嚴:“沒有什麼貴客之分。”
陸遙皺着眉頭,不知道這郭景又把什麼人帶進大理寺了,當着下屬的面,他也不好說什麼,隻是吩咐道:“你先去找郭寺丞吧。”
經過偏廳的時候,裴松月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腳步不由自主地繞至偏廳,陸遙跟在他身旁,以為他是想看看那所謂的“貴客”是誰。
偏廳裡,一身紫藤色襦裙的女子背對着大門,欣賞着牆上的書畫。
“郡主!”裴松月的聲音裡含着一絲欣喜。
“郡主?”陸遙還未反應過來,就見那女子轉過身來,正是那晚救下陸绾的姑娘。
“恩人!”陸遙快步走到楊明珠面前,躬身行禮:“不知恩人上門,陸某有失遠迎!還望恩人恕罪!”
楊明珠眨了眨眼,被陸遙一口一句“恩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擺擺手道:“陸大人不必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陸大人前些日子送了那麼多謝禮,實在是破費了。”
“不破費,不破費!”陸遙連連搖頭:“哎呦,郡主您不知道,我家绾绾那天受了驚吓,這兩日恢複後,一直吵着要去拜訪您,希望能當面道謝。”
“郡主。”裴松月見楊明珠有些無措,适時地插話:“您今日前來大理寺,是有什麼事嗎?”
他倒是希望楊明珠是因為他今日來大理寺上任,所以才來這裡祝賀。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對對,”陸遙也連忙問道:“郡主,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陸某定當全力以赴。”
“我是想找人,”楊明珠解釋道:“但我不知道她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隻知道她的長相。我聽說大理寺裡有畫功極為了得的畫師,想請他幫忙。”
“承元!”陸遙一拍大腿,“找人找他就對了!郡主,您真是慧眼識英才。”
楊明珠先前一直害怕大理寺的人不肯幫她,但看陸遙的反應,她這次應當能如願。
她也笑了,視線突然與裴松月的視線相撞,短暫地對視一瞬,她連忙移開視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裴松月的視線仿佛一直停留在那裡等待着。他的眼神與平日裡在侯府中的平淡安甯不同,此刻,他的眼中蘊藏着熱切的情緒。
楊明珠想起前幾日聽裴松雪說過,裴松月進了大理寺,卻不知道今日是他上任的日子。
“郡主,您先等着,我去把承元叫過來。”陸遙說罷轉身就走,卻在右腳跨出大門的一瞬間回頭:“裴少卿,您先陪着郡主喝喝茶哈,我很快回來。”
陸遙一走,室内又恢複了安靜。
“還未曾祝賀裴公子高升。”楊明珠率先開口,她想,裴松月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求到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也繞不開他。
裴松月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滞,去後宮拜見裴後那日,太子就跟他透露過承德帝的打算。即使太子不說,他也能猜到。他在青州任職的時候辦了不少舊案、懸案,述職時承德帝也着重問了那些案子的細節。他當時便有了猜測。
後來任職的文書下來,他倒是沒覺得驚訝,隻是沒想到,承德帝會直接讓他任大理寺少卿。
此刻,聽到楊明珠的祝賀,他才終于生出一股升職的喜悅,畢竟從青州六品官到京城四品官,确實是高升了。
“謝郡主,”裴松月笑着道:“在下今日在春湘樓設宴,若是郡主不嫌棄,今日可否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