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昭華郡主去年匆匆嫁到長信侯府，感情是被裴家退婚了啊。”

聽到旁人的調侃，杜承元的心裡湧上一陣不适，他想開口為那位隻見過一面的郡主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若老朽沒記錯的話，長信侯那個蕭世子，跟裴少卿不是表兄弟嗎？我聽說裴家老宅還未修好，如今裴少卿還借住在長信侯府。”

“天呐，這得多尴尬啊。前未婚妻成了自己表弟妹，還要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就是就是，裴少卿有這般氣度，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屋内談笑風生，屋外，一身紅色朝服的裴松月額蹙心痛。

前未婚妻成了表弟妹……哈哈。

裴松月自嘲一笑，而後轉身離開。

“你是要給昭華郡主送畫像嗎？”下朝後裴松月換了一身常服，一身碧色直綴襯得他身形修長。

“是，裴少卿。”杜承元躬身行禮。

“正好，我要回去一趟。你坐我的馬車一起吧。”裴松月淡淡道。

到了長信侯府，裴松月又親自帶着他進門，一路行至雁聲堂。

杜承元不是話多之人，尤其面對自己的上峰。他老老實實地跟在裴松月身後，并不關心裴少卿為何不去忙自己的事，反而一路護送着他來見昭華郡主。

他隻是有些好奇，上次與昭華郡主見面時，裴少卿與這位前未婚妻之間的氣氛并無一絲尴尬。比起解除婚約的前未婚夫妻，和表兄與表弟妹，兩人之間的相處更像是至交好友。

杜承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得來的結論，他搖了搖頭，收回心神，同楊明珠行禮：“見過昭華郡主。”

“杜大人！”楊明珠的聲音裡帶了一絲欣喜：“畫好了？”

“回郡主的話，杜某已根據您當時的回憶，又将畫像細化了一番，還請郡主過目。”杜承元說罷，雙手呈上畫像。

“杜大人辛苦了。”楊明珠笑着接過畫像，而後招呼兩人入座：“快請坐。”

待三人入座後，有侍女送來熱茶。

楊明珠打開畫像，經過杜承元的細化，那畫上的女子躍然紙上，正是楊明珠要尋找的人。

“杜大人好畫功！”楊明珠贊歎不已。

“郡主謬贊。”杜承元卻是十分謙虛，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坐在一旁不發一言的裴松月。

裴松月神色淡淡，隻是低頭啜飲。

他有些不自在，總覺得自己是不是一直在跟昭華郡主說話，怠慢了這位上峰。

“表哥，你怎麼來了？”蕭漸鴻踏着步子進門。

杜承元聽到聲音，起身見禮：“見過蕭将軍。”

“這位是……”蕭漸鴻的視線落在楊明珠身上。

不等楊明珠開口，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他是大理寺寺正，杜承元——”

裴松月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蕭漸鴻的眼睛。

“你的眼睛……”

方才蕭漸鴻一進門，杜承元就看到了這位蕭将軍臉上的傷，他雖好奇，卻囿于身份不好詢問，隻當沒看見。

“啊，你說這傷啊，”蕭漸鴻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略微有些尴尬：“我今日回府不小心摔的。”

“見笑了，哈哈。”不等幾人開口，蕭漸鴻看到楊明珠手中的畫像，連忙轉移話題：“夫人，你怎麼想起來畫——”

畫中人一看就非楊明珠，蕭漸鴻的話戛然而止。

屋内沉默了一瞬。

“郡主中秋那日遇險，幸好畫中女子出手相救。”裴松月聲音如往常一般溫潤，“郡主想找到這位姑娘當面道謝，便請了杜寺正幫忙畫像。”

這是楊明珠對外的說辭，反正那日隻有她一人，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蕭漸鴻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快，他看着一臉淡然的楊明珠，垂下眼眸。他是楊明珠的夫君，是她的枕邊人，也是在場的人中與她最親密之人，可他卻不知道楊明珠在做什麼，連她那日走丢的細節都是晴山告訴他的。

他甚至沒杜承元一個外人知道的多。

不知為何，裴松月明明是在給自家表弟解圍，杜承元卻聽出了一絲微妙的畫外音。他擡眸看向裴松月和楊明珠，裴松月依舊端坐着，桌上的熱茶白煙渺渺，他俊秀的臉龐隐在白煙後。

而楊明珠，則是小心翼翼地将畫像收好，交給她的侍女。

“世子，夫人，二公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