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唉,”蕭漸淑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架勢:“......等回府再說吧。”
楊明珠沒說話,因為迎面走來的是楊芷柔。
不管楊芷柔願不願意,這賞花宴還是辦了。那日她到最後也沒說服長公主,她總覺得,長公主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态度完全不似從前。
即使不言說下在長公主身上的巫術沒被破壞,她還是覺得心裡不安。
那日同翡翠出門後,她打發翡翠去尚食坊排隊給她買糕點,而她自己轉身去了尚食坊隔壁的金光樓。
與摘星樓相似,金光樓也是京城有名的高樓。金光樓最出名的便是那棟建築,整整五層樓全部是由木頭搭建而成,至今已有三十多年。
楊芷柔進了金光樓,直奔最高層。
那裡,有人正坐在臨街的廂房,俯瞰腳下的風景。
“不言說那巫術——”楊芷柔見那人一臉雲淡風輕,立刻氣不打一處來,聲音也擡高了些。
那人一眼眼神掃過來,楊芷柔立刻噤聲,原本挺直的脊背也恭敬地垂下,整個人都縮了起來。
“吾自有處。”那人的嗓音淡淡的,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楊芷柔知道,從他這裡問不出什麼,便隻能悻悻而歸。當晚,她又借助信鴿聯系了不言。
不言在她的請求下,夜探國公府,繞着整個國公府檢查了一遍,一切如常。
“女人家就是喜歡疑神疑鬼。”不言喝着美酒,絲毫沒有一絲擔憂。
“你看看我,”楊芷柔拿來一面銅鏡,銅鏡裡,少女眉心一粒小痣灰蒙蒙的,不似先前那般豔麗。
“我說過了,”不言連眼皮都沒掀起,自顧自道:“你這個朱砂痣是後天弄來的,算不得數的。又不像那位,天生天養。”
“你當初不是說這個朱砂痣的顔色代表着我的氣運嗎?”楊芷柔疾聲道:“上一次在護國寺,我看楊明珠的朱砂痣顔色好像變鮮豔了。”
“人的氣運并非是一成不變的。”不言放下手中的酒壺,擡眼看向楊芷柔:“雖說我們用巫術吸取了楊明珠的氣運,但她本就是福星降世,承受天命,巫術也不能完全把她的氣運吸光啊。”
不言說的信誓旦旦,楊芷柔隻能選擇相信。
“姐姐回來啦。”楊芷柔率先迎了上去。她看着楊明珠眉心那粒朱砂痣,心裡生出一股子嫉妒。面上卻帶着笑意,态度親昵地挽上楊明珠的手臂:“好久都沒見到姐姐了,好想姐姐呀。”
楊明珠還未開口,蕭漸淑就松開了她的手臂,轉身擠到她和楊芷柔中間,笑眯眯道:“哎呀這不是楊四姐姐嗎?好久不見呀。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哪來着——好像是護國寺呢!”
蕭漸淑刻意擡高了聲音,重音落在“護國寺”三個字上,話中充滿了揶揄。
周圍有人看了過來,今日是楊芷柔的主場,她生怕蕭漸淑當面口不擇言,把那日長公主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事暴露在衆人面前,隻好悻悻道:“蕭家妹妹,我還要招待那些姐妹,便先走了。”
從前她總愛結交京城的貴女,有長公主的寵愛在,即使那些貴女看不上她的出身,也不得不與她來往,走動多了,楊芷柔也找到了幾個閨中密友。
但也有依舊不喜歡她的,比如蕭漸淑。
按理說,她有了長公主撐腰,又有楊明珠的氣運加成,就算不是人見人愛,也不會得罪人,可蕭漸淑一見她就要陰陽怪氣幾句,偏偏蕭漸淑年紀小,父親長信侯纏綿病榻許多年,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沒人教。
每每與蕭漸淑發生不快,總有人勸她退一步,楊芷柔縱然有氣也不好發作。她曾問過蕭漸鴻為何蕭漸淑會故意針對她,蕭漸鴻擺擺手道:“她不是針對你,她就這個性格,脾氣又臭又硬,惹急了連我都罵。”
“呀,楊姐姐為什麼不招待我們呀?”蕭漸淑故作驚訝道:“難道是怕我把那日的事——”
“阿淑。”
參加賞花宴的來回就是那些貴女,許多人都知道蕭漸淑的脾氣,他們看似在賞花,實則豎起耳朵,留意着這裡的一舉一動。
楊明珠察覺到幾道不友善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打斷了蕭漸淑,她還不想這麼早就把蕭漸鴻和楊芷柔私會一事捅出來。
“哦,嫂嫂。”蕭漸淑被打斷後老老實實地噤聲,撲閃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無辜。
楊芷柔吓了一跳,她知道蕭漸淑是個沒腦子的,沒想到她竟然連長公主的話都不放在心上。方才要不是楊明珠及時打斷,她恐怕就說出來了。
想到這裡,楊芷柔對楊明珠的憎恨又多了幾分。憑什麼蕭漸淑對着她就陰陽怪氣,對着楊明珠就俯首稱臣。
“楊姐姐,你還不去嗎?”蕭漸淑眨了眨眼,“你那些小姐妹可都等急了。”
“.......”楊芷柔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我這就走。”
待她轉身,蕭漸淑立刻道:“真是受不了她這個小人得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