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跟我們待在一起不自在，”裴後笑着道：“不必管他，随他去吧。”

留在花廳的都是各家夫人，姑娘們都出去看花了。李玄宸留在這裡聽女眷們說家常他不自在，再者說，裴後還想着他能多跟那些貴女們接觸接觸，聽到他說想出去轉轉，自然高興。

楊芷柔看着那道偉岸的背影，心念一動。

李玄宸方才一來就看見站在假山上的裴松林，既然裴松林在那，想必裴松月和裴松雪也在附近。

出了花廳，他就直奔假山。

沒想到，假山的小徑不好找，他在裡面轉了好幾圈，才找到正确的路。

哪知他剛到，一隻茶盞迎面撲來。

“當心——”

李玄宸自幼被立為太子，裴後給他找了裴氏一族中最厲害的武學大師，教他習武。一隻茶盞而已，他略一偏頭，便避開了那茶盞。

“啪”地一聲，煙青色的茶盞撞擊在假山石上，碎了一地。

李玄宸擡眼看向涼亭中的衆人。

裴松月和裴松林并肩站在幾個姑娘家身前，在他們對面，則是一臉慌亂的楊明澈。

“見過太子殿下。”楊明珠首先反應過來，向李玄宸行禮。

李玄宸冷着臉，走進涼亭。他人長得高大，又自小接受儲君之道，冷臉的時候刻在骨子裡屬于上位者的矜貴便顯露出來。

即使是與他關系較好的裴松林都忍不住吓了一跳。

裴松月神色淡淡的，他一手背在身後，不着痕迹地拍了拍楊明珠的衣袖。

李玄宸在石凳上坐下，他擡眸看向楊明澈，聲音聽不出喜怒：“說說吧，怎麼回事。”

楊明澈身體抖動的幅度更大了，他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一眼被裴松月完全擋住的楊明珠，又看了一眼冷臉的李玄宸，張了張嘴，卻沒敢出聲。

“阿澈，”李玄宸見此情景，猜到幾分。考慮到楊明澈畢竟是長公主的愛子，也算是他的表弟，他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來說吧。”

若是楊明澈懂事，就該趁此機會說清楚來龍去脈，然後借坡下驢，全了衆人的體面。

偏生他是個沒腦子的。一聽到太子殿下讓他來說，他便以為自己占了先機，大聲道：“都是楊明珠的錯！”

裴松月擡眼看向他，目光冰冷。

楊明澈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一想到昨日四姐的哭訴，他怒氣上頭，繼續道：“是楊明珠無用，嫁人之後管不了自己的夫君，讓蕭漸鴻那個狗東西對我四姐起了心思。”

“她管不了自己夫君不去反思自己，反而逼我四姐出嫁。怎麼會有這般惡毒——”

“楊明澈！”裴松月少見地打斷别人的話，幾道視線齊齊落在他的身上。裴松月更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裴松林則是一臉玩味地看向自家兄長，他的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打轉，最終落在楊明珠的方向。

“太子殿下在此，還請五公子慎言。”

“我哪裡說得不對？”楊明澈被裴松月打斷後，情緒更是激動，他幾步走到楊明珠面前，奈何裴松月高大的身形擋在他的面前，将楊明珠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楊明珠，你自己說，蕭漸鴻是不是想娶我四姐進門？”楊明澈不管不顧，将昨日夜裡楊芷柔的哭訴全都說開：“既然蕭漸鴻心裡沒有你，你留在長信侯府也沒用，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和離。”

“總想着拆散人家，真是惡毒。”

“你在說什麼！”蕭漸淑首先聽不下去了：“嫂嫂去年就嫁給我哥了，明明是那個楊芷柔插足他們夫妻，憑什麼要嫂嫂和離？”

“憑——”楊明澈一時語塞，他突然有些恍惚，他不是來勸楊明珠跟蕭漸鴻這個負心漢和離的嗎？為什麼變成他對楊明珠口誅筆伐？

回想起方才的話，他仿佛是被人控制了一般，說出來的話像是淬了寒冰一般，直直刺向楊明珠的心窩。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楊明澈緊張地看向楊明珠，她低垂着頭，看不清表情。

“憑什麼憑？”裴松雪也氣壞了，她推開擋在她面前的裴松林，指着楊明澈道：“你這人真是惡人先告狀。正好，太子表哥在此，咱們好好讓他給評評理。”

“你方才不分青紅皂白，來了就沖嫂嫂發脾氣，又是莫名其妙讓她給你道歉，又是讓她給你那什麼四姐道歉，真是好笑，我嫂嫂做錯了什麼要給你們道歉？”

“就是就是，”蕭漸淑也跳了出來，她怒道：“嫂嫂那日打你一巴掌不是你自找的嗎？哪有當街辱罵長姐的，我看她就是打輕了。還有你那四姐，我都不想說了，搶了人家的名字身份，還要搶人家夫君，真是好笑。”

“世人都說榮昌長公主恪守成式，怎麼會養出來你和你四姐這般不知廉恥的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