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蕭漸淑來了興緻,聞言掀起自己的手腕:“快讓大師給我看看吧,我最近額頭長了兩個痘痘,又癢又疼的。”
“也給我看看!”裴松雪聞言也湊了過去。
“慢慢來、一個一個來。”餘老太君笑着道。
那位師父剛被餘嬷嬷請進門,蕭漸淑和裴松雪便湊了過去。
“露姐姐,你也來瞧瞧呀。”
反倒是身側的楊明珠,隻是安靜地坐着喝茶。
餘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明珠,你也讓師父給你看看吧。”
楊明珠乖巧點頭,嘴角卻向下墜着。
難怪餘老太君突然叫她來用膳,原來是惦記着這事。她知道雁聲堂有餘老太君的眼線,隻是不想節外生枝,才裝作不知。
餘老太君突然找人給她把脈,想來是聽到什麼風聲。
仔細想想她搬去雁聲堂與蕭漸鴻同住已經二月有餘,在衆人眼裡,他們已經圓房,若是有了身孕也不奇怪。
可楊明珠自己知道,她與蕭漸鴻并未發生什麼。隻是楊明珠的月信向來不準,算起來上一次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前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來,擡頭卻撞進了一潭春水中。
裴松月沒想到會被楊明珠當場抓住,他隻是心中氣悶,嘗試平複心情,視線卻不經意又落在楊明珠身上,還與她對上視線。
楊明珠嘴角的嘲諷還未收起,她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怔愣,看起來卻比平日裡溫婉的笑容更加生動,讓他想起那個在小巷中的笑。
心中的煩悶消散了一些,裴松月無意識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對面那人也回了個友善的笑來。
師父給楊明珠把脈時,吳氏緊張地守在她的身側。
餘老太君沒跟過去,看似在跟孫氏說話,視線卻緊緊地黏在楊明珠身上。
幾息之後,那師父睜開眼。
“夫人營血虛衰,經行不暢,則百疾生。”
吳氏聞言心下一沉,連忙追問道:“那子嗣......”
“子嗣艱難。”師父說罷,攤開筆墨開始寫藥方:“夫人當務之急應多加調理,再謀子嗣。”
吳氏的目光落在楊明珠的小腹上,她揉了揉眉心,不再多言。
餘老太君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她原以為楊明珠的月信未來是因為有了身孕,沒想到卻是空歡喜一場。
她看着楊明珠的側臉,暗自歎息,罷了罷了,先調理身子為先。
“這是藥方。”師父将寫好的藥方遞給楊明珠,目光掃過她眉心的朱砂小痣,而後道:“夫人,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楊明珠猛然擡頭,隻看到師父和善地笑着道:“貧尼無悔,願你長歌有和,獨行有燈。”
她總覺得這位無悔大師知道些什麼,“無悔大師——”
無悔輕輕地搖了搖頭,無聲地說了一句“一切自有天意”。
楊明珠再看過去時,無悔大師已經恢複了先前淡淡的模樣,她隻好将想問的話吞進肚子。
無悔大師的話一出,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一時間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聚在楊明珠的身上,有擔憂,有心疼,有看熱鬧,亦有釋懷。
裴松月不自覺地松了口氣,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覺得慶幸。隻是聽到無悔大師說楊明珠身體虛衰,他的心一下子糾了起來。她以前吃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被接回家,卻又遇到那樣的家人......
裴松月看了一眼陪在楊明珠身邊的裴松雪,心裡有了主意。
倒是一旁的蕭漸鴻,他與楊明珠之間的事,他作為當事人最是清楚不過,若是楊明珠診出喜脈才是沒道理。
“我跟明珠剛成親,還想多過些自己的小日子。”蕭漸鴻的臉上揚起笑容,邊說邊往楊明珠身邊走,他擠開了圍着楊明珠的蕭漸淑,一手将楊明珠攬入懷中,語氣親昵調皮:“畢竟,有了子嗣以後,明珠定要把我抛開。”
餘老太君首先反應過來,明白這是乖孫在給孫媳婦解圍,立刻挂上笑容道:“說的也是,阿鴻和明珠成親不過一年,小夫妻正是情濃的時候,哈哈。”
見餘老太君都這般說了,吳氏也不好說些什麼,隻是拉着楊明珠的手安撫道:“那我讓大師好好為你調養調養。”
楊明珠半垂着眼眸,點了點頭。
蕭漸鴻明顯感覺到楊明珠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他收緊了手臂,又把楊明珠往懷中攬了攬,他對吳氏道:“母親,您就先别管了,兒子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