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漸洲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仔細回憶着窈娘入府的細節。
因着行動考慮,窈娘入府後便一直待在屋裡,餘老太君幾次問起,他都沒敢讓她去給老太君請安,唯恐哪日東窗事發,他被牽連進來。
他努力告誡自己,知道窈娘長相的人都是他的心腹,隻要他找機會把窈娘送走,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
是夜,蕭漸露在自己的閨房中來回走動。
大理寺今日來府裡,說是有人看到了縱火之人,還留了畫像,一旦有線索,立刻通知大理寺。
蕭漸露凝望着桌上的畫像,心中此刻充滿了困惑。她好像在上次的賞花宴上見過畫像上的人,那時,她的身邊站着一個女子和蕭漸洲,隻是距離太遠了,她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縱火之人,還是因為對蕭漸洲有偏見,自動把他和縱火之人聯系在一起。
若那女子确實是縱火之人,她和蕭漸洲勾結在一起,難道真的是蕭漸洲指使她去火燒祠堂?那跟他們二人在一起的女子又是誰?是否跟此事有關?
蕭漸露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向大理寺告發親兄弟,這讓她如何開口?
大理寺的人已經離去,但他們留下的畫像,如同陰影一般,牢牢地籠罩在侯府的每一個人心頭。
夜色濃重。
徐不疾足尖輕點,幾息之間,便翻過高高的宮牆。他的的腳步落在在古老的宮牆上,幾乎沒有聲響。一個俯身,他躲過了巡邏的羽林軍,而後繼續沿着宮牆前行。
無人知曉,此刻他心中的焦慮如同蔓延的藤蘿一般,緊緊纏繞。
宮門深鎖,朱漆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沉重。徐不疾輕身一躍,如同一隻夜鷹般悄無聲息地越過了宮牆。
長樂宮燈火通明,今日承德帝在裴後宮中用膳,還叫來了太子李玄宸作陪。
楊徐不疾小心避開巡邏的宮衛,蹑手蹑腳地穿過長長的宮廷走廊。終于,他來到了楊明珠的門前,門隙中透出的微光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徐不疾擡起的手僵在半空。
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釋自己突然的消失,先前卦象說了楊明珠有難,他也承諾了要護着她,卻不想,還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消失了,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從青城山下來後,他連夜奔至長信侯府,卻發現府外被羽林軍層層包圍。
有人說,長信侯府犯下大錯,得罪了皇帝,人已經被打入天牢,聖上大怒,要長信侯府衆人一起陪葬。也有人說,前些日子從長信侯府裡擡出了好多金銀财寶,想來是查出來長信侯府貪墨軍饷,如今要被聖上治罪。
徐不疾心急如焚,趁夜摸進侯府,找到了原先雁聲堂的丫頭,才終于問清楚了緣由。
“晴山姐姐上次回來拿郡主的嫁妝時說過,郡主的眼睛好像看不見了。”小丫頭的話裡充滿了不确定,她是侯府的家生子,晴山自然不會跟她說這些,這還是三小姐蕭漸淑問出來的。
楊明珠坐在窗前,眼中不再有昔日的光彩,隻剩下一片茫然。她輕輕撫摸着懷中的小狸奴,面神情安詳。
小狸奴聽到陌生的聲音,立刻驚吓地躲進桌子下面的角落裡,動作迅速又敏捷。
“是誰來了?”楊明珠說着彎下身,摸索着去找那隻狸奴。她看不見小狸奴在哪,隻能伸長了手臂一點點往前探。
徐不疾很難把這樣的楊明珠,同先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女子聯系在一起,他的眼眶有些濕潤,心中充滿了自責與痛苦,卻是不敢再繼續向前了。
“郡主,我來晚了。”徐不疾的聲音帶着顫抖。
楊明珠聽到熟悉的聲音,擡起頭,嘴角含笑:“是徐道長嗎?”
徐不疾走近兩步,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是我,我應該保護好你的。”
楊明珠隻是笑了笑,卻并未開口。
就在此時,晴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看向徐不疾,目光冷冽如冰。
“郡主,皇後娘娘派人來叫您一同用膳。”晴山說着走到楊明珠身邊,替她整理好衣裳,又道:“聖上來了,奴婢身份低微,今日玉姑姑陪您過去。”